狠狠夸了一番玛尔达后，李维没有再耽误，匆匆离开了警局。
被留下来的玛尔达目送着他离开，片刻后，鼓了鼓嘴。
每次都是我留下来……
……
乘坐公共电车穿过雷迪街，二十分钟后，李维走进了洛桑都市立图书馆中。
这是一栋精美的三层建筑，外侧以大理石砌成墙壁，内部经过防火处理。
这是栋公共建筑，可以免费进入。
李维沿着楼梯爬至二楼，两侧的高大书柜整齐排列，他走到一处几乎没什么人的区域，这里放置的都是些博物学与生态学的专业书籍，他沿着书柜走了几步，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目标的书籍。
《南太平洋的底栖动物们》
这是一本几十年前由一位随船考察的博物学家写成的著作，距今年头不短了，上面的内容也有不少不那么严谨，不过对于李维来说够用了。
没找多久，他就看到了这种形态奇特的大虫子。
博比特虫……或者说矶沙蚕。
这是一种表面闪着彩虹色金属光泽的褐色环节动物，长相就像加长的皮皮虾或蜈蚣，常常生活在几十米深的海底的泥沙中。
它们会像钓鱼一样等待猎物上钩，当它们靠近时，便用头上的进食器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猎物狠狠咬住，再将它们拖入自己的洞穴，由于力量过大，猎物在有些时候甚至会被直接切成两半。
这个习性巫术化后，大概就变成了伊利小姐那样的钻地与将敌人脱下去的能力。
而伊利小姐的替身的原型，大概就是矶沙蚕的另一种特性的巫术化了吧。
也就是繁殖节。
矶沙蚕会在身体底部长出一段可以脱离自身，能够自如游动的乳白色繁殖节，里面装满了静卵细胞。每当它们需要繁殖时，就会将这些繁殖节放飞，让它们自己游去完成受精。
而伊利小姐的替身则省去了受精这一步，可以自己生长发育为一副新的身体？
李维不禁啧啧称奇，他上辈子对生物没什么兴趣，没想到还有这么有趣的习性。
如果早知道这种动物就能早点联想到了……李维一边感叹着书到用时方恨少，一边从空间中取出了另一样东西。
这是《特质与巫术大全——美丽篇》，上面记载的是原质为“美丽”的各种特质。
从看到伊利小姐的灵魂颜色以后，李维便一直猜想她的特质可能是美丽，而现在的证据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矶沙蚕，这上面应该是有记录的才对……之前没有找到的原因可能是……
李维按照目录没翻几页，便看到了名为矶沙蚕的特质。
只不过在这上面，却并没有记录最为关键的那个“替身”能力。
果然，是因为BOI的记录有所缺失。
巫师的巫术千奇百怪，即使是同一个特质的巫师，也可能获得许多不同的特质，这是科学所无法预测到的，只能通过调查员的目击或巫师的坦白来记录。
正因如此所以BOI总部其实开出了很高的奖金来激励调查员们向总部坦白自己的巫术，只不过鲜有人会这么做。
还好，提供其它人的巫术也能拿到奖金，看来这个特质与巫术大全上要多加一条“1920年，贡献者李维”了。
仔细记下大全上对于“矶沙蚕”这个特质的其它描述后，李维合上书，开始了思考。
伊利小姐说“屠夫伊利”是由她的替身再生长出来的怪物，这说的通，“繁殖节”本来就能自我生长。
并且，由于“繁殖节”只是一个巫术，所以只有很少的，且不像生物那样可以再生的特质，也不会有智慧，但却能天生拥有“原质”，也就是力量。
至于那几个虫卵……莫非是在雷德伍德被我重伤的“屠夫伊利”因为无法继续维持自身，所以退化成了虫卵的模样？它本来就是一堆精卵细胞组成的，不难做到这一点。
佐证就是……在雷德伍德之后，“屠夫伊利”实质上就没再以本体露过面了，昨天它也没有出现。
“这样的话对手就少了一个，但相对应的是想找到哈里森和屠夫伊利有关的线索就困难了，在家里藏一个套着人皮的大虫子，和藏几颗小珍珠的难度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李维从口袋里捏起珍珠虫卵，心中突然又有了新的推测。
如果对亨利下手的是哈里森的话，那么这些虫卵也是被他，至少是他的手下混进亨利的珍珠中的。
可一旦不明真相的BOI匆匆杀死了伊利小姐，那么杀死亨利的也会被认定为是她，尽管还有疑点，但直接用未知的巫术来解释就好了。
伊利小姐身上的几丁质铠甲和亨利死时身边发现的碎屑成分一致，这就足以用来定案了，巫师的特殊性让他们注定是可以被错杀，不可被放过的一类人。
除了断绝劳工联会的资金来源这一目的外，他还打算借此让伊利小姐替他背锅？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笃定了我们，BOI不会与她做战斗之外的接触？
想到这里，李维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可惜，他遇上了我。
……
瑞斯推开地下停尸房的门，第一眼便看到了倚在墙旁边抽烟的克鲁斯。
“在封闭的房间里抽烟对肺不好，组长。”
瑞斯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我都抽烟了还在意这个？”克鲁斯把烟头掐灭，“不说这个了，你来看看这个。”
解剖台上此时正躺着一具没有头的尸体，正是前天“天使”抛下的替身。
只是这具尸体，除了表层的几丁质铠甲以外，其余部分都像是感染了疫病一般，出现了溃烂的势头。
“尸体保存的方法没什么问题，不过最晚从昨天起，它就开始烂掉了。”克鲁斯道，“烂掉的部分流出了白色的浓稠液体，和一开始从她体内流出的一样。”
“这说明什么？这具尸体其实是用这种白色液体制成的？”
“对，应该是……”克鲁斯叹了口气，“可惜，这对于我们的帮助并不大。”
“那你一个人在这抽什么烟？”瑞斯站起来，转过头，“又有新命令来了，快回去吧，你不来我们不能打开这份档案。”
“先等会儿。”克鲁斯道，“我在想，也许不应该直接杀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