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去歇着，今天的鱼，我来烤，这条最大的，给大嫂。”秦明月飞身回到岸边，将鱼篓啪的往地上一蹲，伸手在里面扒了扒选了一条最大的鱼，串在竹杆上，斗志满满，抒发着豪言壮语。
大鱼趴在竹竿上，偷偷挣扎了一下，翻着白眼看向秦明月，悄咪咪吐了个泡泡。所有的伤都避开了它的要害，如果出其不意跳下竹竿，或许能带着皮外伤、逃走。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声和篝火噼噼啪啪的声音。
秦明书和秦明瑞默默无言，低着头，动作不停的处理着手里的鱼。
薛棠盘膝而坐，不紧不慢的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唇角弯了弯。
玉姨娘淡笑着提醒，“大小姐，可能需要刮鱼鳞！”
秦明奇余光瞥了一眼竹竿，原本紧抿着的唇没忍住抽了抽，补了一句，“最好再掏掏鱼肚子！”
……
“你们甚是热闹啊！”
上官寻过来的时候，薛棠他们已经开始了野餐。
空气中，浓烈的鱼香，肆意充斥。
看见来人，薛棠带着众人起身，客气的打过招呼。
上官寻身后的李捕快笑着解释，“我家大人来附近的族学查案，闻到你们这里的鱼香便过来了。”
薛棠转身吩咐绿蕊，“去后厨准备酒菜”
上官寻立即抬手打断她，“诶，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吃鱼。想当年在边疆的时候，我跟兄弟们也是这样围着火堆一起烤鱼的，让我也怀念怀念昔日的生活。”
说着，他撩起衣角，席地而坐，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秦明月特别热情的递给上官寻一条烤鱼，“鱼是我亲手烤的，之前我不懂事，给大人添了麻烦，大人帮我颇多，这鱼送给大人，聊表谢意。”
“哈哈哈，好，谢谢秦大小姐款待了！”
被薛棠洗礼的，秦大小姐像点样子了。虽说之前学习厨艺闹得动静大了些，但她能改邪归正，悬在京城学子们头顶的那把利剑算是彻底消除了，他这个府尹也甚是欣慰啊！
上官寻挂上一脸姨夫笑。
等他的目光落在秦明月的手上，忽然顿住，笑容都僵了僵。
这鱼……真黑！
铛铛铛……
秦明月一手拎着竹竿，一手食指屈起，在鱼身上敲了敲，敲掉了表面的浮灰，烤鱼发出了磐石一般质地坚硬的声音。
“这是我的新吃法，外面有鱼鳞包裹，锁住了里面的水分，肉质鲜嫩，吃一口，唇齿留香。”
上官寻狐疑的接过，拔下一块坚硬的外壳，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薛棠：“……”
好吧，她来不及阻止，那你便尝一尝也未尝不可。
秦明书、秦明瑞一起抬头望天，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玉姨娘看了看，也默默的抬起了头。
秦明奇偷偷的抖了抖，一脸惊恐的盯着上官寻。
“大人！”方捕快刚刚在族学那边收尾，这才慢了一步过来，看见这一幕，赶忙高呼，“大人，别吃！”
她在将军府待了那么多时日，秦大小姐的厨艺如何，她甚是清楚。秦大小姐做的毒只是卖相不好，效果却已经在毒学界遥遥领先。
方捕快还是晚了一步，上官寻已经开始咀嚼，脸上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用力眨了一下眼，微微抬头，望着溪水上的粼粼波光，脸色微绿，攥了攥拳，微微伸了伸脖子，终于咽下了嘴里的东西。
这鱼的味道，像是苦胆破了一个月……让他想起十年前，跟靖康帝一起被困山坳，抢黑熊的冬储粮，那里的臭鱼，就是这个味儿。
上官寻声音带上了三度的颤音，好奇的问秦明月，“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鱼的味道，一般人做不出。”
秦明月扬起下巴，不等说什么，秦明瑞抢答道：“无他，手熟而。”
方捕快担忧的问：“大人，您怎么样？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上官寻勉强挤出一个笑，站起身，晃了晃，“无碍，我吃的不是鱼，是回忆，五脏六腑感慨甚多。”
薛棠眸光微动，“大人，借一步说话。”
上官寻：“好，快些，只能留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他需要即刻回家整肃肠胃状态。
半山腰。
薛棠带着上官寻穿过密林越过杂草荆棘，来到一处隐秘的大坑旁。
“大人请看！”她压低声音道，同时伸出手，淡淡一指。
上官寻：“？？？”
……
皇宫。
金色的秋阳洒在每个角落，楼台亭阁，红墙绿瓦，仿佛被涂上了一层金色的颜料，也映照得太和殿更加宏伟和壮观。
“滚！”
一声恶龙的咆哮，震得方圆十里抖了三抖。
李公公下意识后退了三步。
宫女太监，全部小碎步退到了大门外。
靖康帝看着面前焦黑的烤鱼，气得胡子都飞了。
上官寻这狗东西，拎回来一条臭鱼，让他忆苦思甜。
忆个鬼！
那年就是因为吃臭鱼吃多了，他拉了半年的肚子，自那之后落下了毛病，每顿饭都不敢多吃，别的皇帝每天都是山珍海味，他每顿四个菜还要剩下很多。
上官寻不怕死的大笑三声，“陛下，这可是秦明月用活鱼做的。”
靖康帝瞳孔有一瞬的放大，“人能做出这个味儿？”
上官寻重重点头。
靖康帝：“……”
呵呵，日后谁家要是娶了秦明月做媳妇，祖上肯定是缺了大德！
上官寻又在袖子里掏了掏。
靖康帝一脸警惕，拉过李公公挡在身前，替他护驾。
“嘿嘿，陛下，你看这是什么？”
上官寻献宝一般的将一小块石头放在了龙案上。
李公公：“哎呦，上官大人啊，这又是啥黑暗料理？”
上官寻，你这是想刺杀吗？
陛下千万别让他试吃啊！
他一把年纪了，容易被直接送走。
上官寻压低声音，“陛下，这便是建造消音室的材料。今日，在将军府的山庄隔壁，发现了这种材料，用这样的材料建造房舍，在里面实验炸药外面根本听不见，秦家族学的密室正是用它建造的。正是薛棠上报了这一新发现，还特地带着微臣秘密潜入去亲眼看的。”
“薛棠？”
靖康帝眯了眯他的一双龙眼。她知道的，有些多了。
上官寻从他狭长的眼睛缝儿里看出了他的心思，又掏出一本书递上去，“这是《大靖矿藏》，薛棠在看的。微臣曾派一名捕快在将军府驻守了几日，她说薛棠平时就喜欢读书，所以天南地北，薛棠知道的东西比一般的后宅妇人多了许多。”
靖康帝面色一沉，“消音材料……那处地，在谁名下？”
上官寻：“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