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最近将老爷子的行程往外放放。”霍景城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但是以保护好老爷子的身子为主。”
陈助理再次应下，“是。”
祝锦端着刚刚煮好的面条出来，“陈助理要不留下吃口饭？”
陈助理合上文件，拒绝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忙。”
说着，他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祝锦将面条放在霍景城面前，自己又回厨房端了一碗新的出来。
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面上特意摆着一个荷包蛋和些许切好的食材，最后撒上葱花点缀。
祝锦边喝了一口汤。
今天太匆忙，她没来得及炖汤，而是用食材简单地做了个蛋花汤，蛋融在水中，带着淡淡的鲜香。
“你们刚才在说爷爷？他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我们要不要现在回去？”祝锦问。
霍景城回答，“不用。只是安排下半个月的行程。老爷子没有事。”
祝锦点点头。
她对霍老爷子算不上很亲，但这位有威望的长辈对她一直都礼待有加。
所以，祝锦也难免会上点心。
两人将面前的面汤吃完，祝锦拿碗筷回厨房收拾。
霍景城则是拿着笔记本坐在餐桌边敲敲打打。
等两个人都各自忙碌完后，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两人出门后，祝锦将拿来的外套披在霍景城的轮椅椅背上。
这里是一整套的海边别墅，距离海滩差不多有一千米的距离，算不上远。
甚至于最前面的这一排能够在家里头就看到海边的景色。
祝锦没来过这里，毕竟这片海域也算不上是旅游景点，除了住在周围的居民，基本上没人会来。
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发现除了她们那栋和陈助理那栋，基本上这一整片别墅区都没有现在有人的迹象。
“这里不住人么？”祝锦问道，“还是没卖出去？”
“在开盘的那天就出售完了。”霍景城回答，“只是，这里平日里来住的人不多。但节假日会热闹些。”
祝锦思考着说道，“因为这里距离市中心太远，来回上班太麻烦。基本上买下的只有过年过节才会过来玩？”
“嗯。”霍景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很聪明。”
能够买得下这里楼盘的在整个京圈都是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产业基本都在市中心，怎么可能真的天天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在通勤上。
而他们买下这里，一方面是为了给开发楼盘的那户大家族一个面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景色优美，物业极好。
就算是周围最近没人来住，整个小区的设施依旧处于良好的状态，而不是在有人时才会修缮。
一路上，祝锦倒是遇到了好几个保安和物业工作人员。
“从那边下去比较近。”霍景城指了一条距离较近的路。
祝锦顺着他指的方向推人往下去。
这是一条小坡，不算很陡。
但是，小坡的正下方对着的正是空旷如野的一片海天月色。
透亮的月亮正从海平面相交处缓缓升起，带着周围一圈浅色的光晕照亮了海面。
微微泛起涟漪的海面倒映着一弯明月。
这样看去，景色极美。
祝锦都不由得放缓了脚下的动作，推着人缓缓前行。
霍景城自然是察觉到祝锦的变化，但也没说。
整条路上安安静静，没有来往的车辆。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陪伴着对方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走到小坡的尽头，站在水泥围栏处去眺望着海。
这里已经无限接近海了。
祝锦能听得见海浪拍打在礁石的声音，低头就能够瞧见海浪高高扬起重重拍打在水泥上的模样。
拂面的海风带着咸咸的气息，却让人不由得闭上双眼去感受海的滋味。
霍景城转头去看，祝锦正沐浴在月光之上，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这一幕深深地刻在霍景城的眼中。
“霍景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么？”
也许是舒适的氛围让祝锦打开自己的话匣子。
霍景城给出自己猜测的答案，“因为你父亲。”
“算是吧。”祝锦睁开眼，双手正撑在围栏处，视线落在远方的海天一色美景上，“只是忽然为曾经的自己觉得很不值得。”
霍景城没有接话而是默默地听着。
祝锦扯动嘴角，笑得嘲讽，“我之前一直以为他那么偏爱妹妹，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好，嘴巴不如妹妹甜，不如妹妹懂得哄人高兴。所以就算是我送的礼物再贵重，那也不如妹妹随便画的画作。”
一开始，祝锦还会安慰自己，爸爸是希望妹妹能尽快融入，所以才区别对待。
再后来，她都已经麻木习惯了。
也许因为人家的母亲还陪伴在父亲身边，所以对待上自然是不同的。
只是，她还是渴望能够得到亲情能够得到父爱。
她总觉得，祝琛对她虽然没有对祝媛好，但好歹还是尽了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偶尔的夸赞和礼物都成为祝锦哄自己他是一个好父亲的理由。
这也是为什么在祝琛出事后，祝锦会听信高微澜的话，选择不惜一切代价去找霍景城。
高微澜说，“你爸一直是惦记着你这个女儿的。他之前还问我小姑娘都喜欢什么。锦锦，你真的舍得看你父亲一把年纪了，要在监狱里度过晚年么。”
短短的几句话成功让祝锦心软奉献自己。
恐怕就连高微澜都看出她内心那微弱且可笑的，渴望父爱的念想吧。
“今天，我才知道。不是送的礼物有问题，也不是送的人有问题，而是收礼物的人不对。”
祝锦的语气轻松不少，“要是以前，我敢送这么一块廉价的玉牌，他怕是要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孝顺了。结果，今天他毕恭毕敬地接过去，格外喜欢这份礼物。”
她的眼角却不自觉地滑下两行清泪。
虽然说了好几次自己不会再在意祝家，在意祝琛这个父亲。
但是，十几年来的父女亲情又怎么是能随意割断放弃的。
“别哭。”霍景城操控着轮椅，抬起手轻轻地擦拭祝锦脸上的泪，“他不懂得珍惜，那你日后的礼物都送给我吧。”
“不要为不值得的人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