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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撒了的交杯酒,不喝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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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之上,来来往往有人出去,董倩倩见南宫钰轩一天都没精打采,见酒就灌,心里跟着也不舒服,想着等到他出恭时,找个时机安慰一下他,却没想眼神对上唐伯瑀,接到了唐伯瑀的暗示。

    两个人趁着混乱,一前一后来到没人的假山后面,唐伯瑀一定下脚步,就带着怒气冷声开口道:“收起别的心思,既然老夫能看出来,别人就有可能看出来,不要自找麻烦。”

    唐伯瑀从不曾叫董倩倩的名字,甚至都不愿意称呼一声“你”,一直以来,都是以“老夫”自称。

    董倩倩自然知道唐伯瑀指的是什么,暗自冷笑,举眸对着唐伯瑀的后背一字一句附和回道:“是,倩倩一定不会给大司马,不会给唐小姐找麻烦的。”

    不知是因为那句“唐小姐”,还是她的语气,唐伯瑀骤然有些不耐烦,镇声道:“你知进退最好,出来久了会有人起疑心,我先走,你再走。”

    “我娘还好吗”眼见唐伯瑀就要走人,董倩倩压着嗓子,焦急地追问道。

    闻言,唐伯瑀停下步子,沉默了一下,冷淡回道:“只要你做好老夫交代的事,她自然能安稳过日子。”

    没错,唐家那个疯婆子就是董倩倩的娘亲,唐伯瑀禁锢着她,董倩倩在唐府时都只能是偷偷到门口去看她,那时唐雪瑶被送出去,唐伯瑀让她假扮唐家大小姐,她怎么着还能听到娘亲的声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后来唐雪瑶突然要回府,董倩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竟被唐伯瑀送到青楼学习各种技艺,连娘亲的声音也听不到了,一个学不好,就要遭受各种毒打,还只能吃剩饭残羹,等时候到了,在唐伯瑀的安排下,自己又被南宫哲瀚阴差阳错地带进了宫,这还得感谢自己与南宫哲瀚那心上人有几分相似,否则不见得自己是个什么下场。

    碎玉轩中,梁琳散发倚在宫门口听着外面的管弦乐声,只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殿傻傻发呆。

    流云擒了一件单衣,走近披在梁琳的身上,关切道:“小姐注意着自己的身子。”

    梁琳只微一转首,便又看向天边,悲凉一笑,眼中已多了一层雾气,怆然开口:“他娶妻了,就算是这样的日子,他也不允许我踏出这里一步。”

    闻言,流云的脸上略显惋惜,这几年的困苦,她再清楚不过了,许久,斜晲了一眼大殿,劝道:“小姐不要再为大王伤心了,对谁好,都不如对自己好来得值得。”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是有情的,那时,就算他身边有再多的女人,终也不会冷落了我。”梁琳语中含笑,眼中也多了些许星光,可见当时她是幸福的,所以回想起来还能如此怀念。

    “哪知自己和其他女人没有半分区别,我只不过想为他生个孩子而已,却落得如此下场,整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梁琳纵使再爱南宫哲瀚,这时也能听出许多怨恨:“他就算再爱那个女人又怎么样,不也是得不到,他比我可怜,我爱的人至少还活着,而他爱的人,呵,却再也见不到了。”脸上虽是挂着笑,但眼泪却出卖了她。

    流云帮梁琳拭去泪珠,再将面纱别再发上,暗暗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流云死也不会给小姐出那样的主意,小姐先戴上面纱,若是被宫里的老人瞧见您的容貌,怕是大王不会轻易罢休的。”

    听得流云这样说,梁琳心中更不是滋味了,泪珠顺着面纱而下,渗成了一行水印,当初是她执意要为南宫哲瀚生下孩子,才会求着流云为自己冒险,现在却让她自责不已,实在不忍,伸手抓住流云的手,心有愧疚道:“流云,幸好有你,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只是委屈你跟着我受罪了。”

    流云摇摇头,眼中也已含泪:“小姐不要这样说,流云这条命是梁家给的,能够陪在小姐身边是流云最开心的事,小姐要是真心疼流云,就请好好对待自己,就算小姐什么都没有了,也还有流云。”

    梁琳感激流云的衷心,自己被困起来三年了,流云却总是三年如一日地对自己好,那些个拜高踩低的人没少给她脸色看,但流云从不向她诉说,她其实全全记于心上。

    到了入洞房的时间,南宫哲瀚喝得酩酊大醉,被两个小公公摇摇摆摆架到了凤鸾宫,大手生拽着身边的人,喝道:“喝,孤还没喝够,再给孤倒满。”

    老远,唐雪瑶在内殿内都听到南宫哲瀚大着舌头说话了,便整理了下衣服,赶紧起身去帮忙。

    铭崇把南宫哲瀚扶到凳子上,然后对唐雪瑶很是为难地道:“王后,奴才劝不住大王,您多担待。”

    唐雪瑶自然知道在宫里不好当差,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看了一眼南宫哲瀚:“本宫知道了,大王一直这样嗜酒如命吗”唐雪瑶知道南宫哲瀚爱酒,可是就算再爱,再想让自己出糗,也没必要把自己喝成这副模样。

    铭崇摇着头叹了一口气,虽未说一句话,唐雪瑶便也知晓了,温言道:“公公事情多,本宫就不留了,先去忙吧。”

    铭崇感激地点点头:“那大王就交给王后了,奴才告退。”

    灵绣倒好交杯酒,端起来递到唐雪瑶面前:“主子,时候不早了,您和大王喝了交杯酒就歇息吧。”

    唐雪瑶当即接过酒杯,不想灵绣刚要把酒递给南宫哲瀚时,原本趴在桌子上的南宫哲瀚猛一抬头,啪,酒全撒了,酒杯也摔在了地上,见状,灵绣赶紧跪下,惶恐请罪:“大王,奴婢手拙,奴婢再倒一杯。”好好的洞房花烛出了这样的事,灵绣必定自责不已。

    唐雪瑶总觉得南宫哲瀚是故意的,否则也不会立马就装睡了,他既然不想跟自己喝交杯酒,唐雪瑶也不勉强,谁会愿意跟自己的仇人喝交杯酒,略有深意地看着杯中酒,最终放下了,接着伸手扶起灵绣,淡淡道:“算了,撒了就不要再倒了,一个形式而已,大王今日喝了那么多酒,这一杯就省了吧。”

    这可是交杯酒,关系着以后的幸福,不可不信,灵绣瞪圆了眼睛,摆着手坚持说道:“主子,这可不行,交杯交杯,相交一辈子,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唐雪瑶笑灵绣的迷信,看着盘子里满满的桂圆和莲子,惨淡一笑:“哪有那么灵验,都说百年好合,可这世上有几个人活过一百,再说了,喝了交杯酒,夫妻不合的不也多的是,我不信这个,还是赶紧给大王宽衣解带吧,明日大王还要上早朝。”唐雪瑶被折腾得很累,刚才就一直打盹,只想赶紧好好休息一下。

    见唐雪瑶不容置喙,灵绣虽是忧心,但也只好作罢,和斓靖费了好大劲才将南宫哲瀚扶到床榻上,唐雪瑶俯下身子,伸手刚要给南宫哲瀚脱去靴子,却被南宫哲瀚吐了一身,不免霎时脸色就变了,皱着娥眉,屏着气息,嫌恶道:“哎呀。”

    唐雪瑶最受不了脏了,还有这臭味,弄得她都想作呕,灵绣赶紧拿手绢擦:“来,主子。”

    唐雪瑶的眉头更拧了,这算怎么回事,好好的婚礼被南宫哲瀚折腾成这个样子,算了,谁让唐家欠他的,唐雪瑶略苦着脸,有些怨气地吩咐道:“照顾好大王,我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的唐雪瑶定睛望着床榻之上睡沉了的南宫哲瀚,突然为自己,也为眼前的这个夫君感到迷茫,唐伯瑀竟想让这个风流成性的帝王对自己不一样,想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或许这样可以保下唐家,可南宫哲瀚对自己的讨厌暴露无遗,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

    更何况,她的性格也注定了她不愿意与他人争什么,更不愿意特意去争,若不是父亲又逼又求,她怎么都不会将自己送进这个囚笼里。

    唐雪瑶自然是希望两个人能够相安无事地处着,静静站了须臾,低身帮南宫哲瀚掖了掖被角,然后抬步走到桌子旁坐下,双手抱臂,伏在桌子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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