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吃饭。”李凡道。
“好。”裴嘉妍高兴的坐下来，吃了起来：“好香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钱你分出来先把她的学费交了，然后再以你的名义借给她，不要告诉她是我帮的。”李凡嘱咐道。
“为什么你难道要学雷锋”裴嘉妍不解。
“我说了，黄蕊是个驴脾气，她不想承我的人情，我也不稀罕让她承我的人情，就这样，别废话了，你吃完给她带一点。”李凡说道。
“哦。”裴嘉妍抬起眼睛看了李凡一眼，随即撇嘴轻道：“明明不是坏人非要装凶。”
吃完饭，裴嘉妍一手拎着李凡让她带的早饭回到了黄蕊家。
此时的黄蕊仍然躺在炕上没有起。
裴嘉妍见状，轻声呼喊道：“黄蕊，黄蕊，起来吃饭了。”
黄蕊并没有半点想起身的意思：“我不饿。”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起来吃两口吧，很香的。”裴嘉妍劝道。
“我真不饿。”黄蕊推脱着，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黄蕊一阵心烦，摆了摆手：“我心里难受，嘉妍，你自己吃吧。”
裴嘉妍也没了办法，把早饭放在桌子上，坐在了黄蕊的旁边。
“黄蕊，其实我觉得那个李凡不是坏人，你们之间好像有误会，还是解释一下把话说开了好。”裴嘉妍忍不住道。
“不是坏人，那也不是什么好人。嘉妍，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黄蕊道。
裴嘉妍无从再劝，这时候刘翠走了进来，看了眼裴嘉妍，又看向炕上躺着的黄蕊。
“蕊儿，咱有希望了，我跟你叔婶都说了，他们也说一定会支持你上大学的，所以会借钱给咱们，到时候拉着牲畜往县城一卖，怎么说你的学费也够了啊，蕊儿。”刘翠安慰道。
“他们家里没有现金么”黄蕊仍旧没有起身，而是闭上了眼睛。
“是这样的，你大伯家里困难，已经自顾不暇了，你三叔家里还好点，就是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县城，买了些作物种子，又包了地，所以手头上有点紧。”
“你二婶也是因为害了瘟疫，大病未愈，还躺在床上，再加上你表哥新娶，新娘子是城里来的，不能委屈了，所以添办了家具衣裳，这事也实在是巧都赶在一起了。不过你二婶也明确表态了，砸锅卖铁也要给你凑学费，所以打算过几天把家里牲口去城里卖一卖，给你凑学费。”刘翠解释着。
黄蕊在床上听的泪流不止。
刘翠还想再说，却被黄蕊给打断了：“不要再说了，娘，别借了，人家根本不想借。要借的话，还用过两天再去城里卖牲口么”
“孩子你这是说的啥话啊，你二婶你还不知道么她就是一个精细人，想要等过两天行情涨了再卖。还有别人。”刘翠道。
“别说了，算了，算了。”黄蕊绝望了，不再说话。
刘翠没办法，只得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婶，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裴嘉妍找了个借口，去镇上的银行替黄蕊把学费交了。
午饭黄蕊仍然没有吃。
到了傍晚，黄山总算是从城里回来了。
黄山刚踏进门，刘翠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说道：“蕊儿都一天没吃饭了，看她也没心思吃。城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黄山在外奔波一天，极为劳累，再加上刚献了血，嘴唇还是泛白色，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步子轻颤，在刘翠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
“进来说吧。”刘翠把黄山搀了进来。
裴嘉妍也随后赶来，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去里屋看黄蕊去了。
刘翠和黄山坐在家里的老式木椅上说话。
“孩子他爹，咋样啊”刘翠问道。
“唉，这卖血也没给多少钱，加上家里的钱，亲戚们借的，应该够学费了吧”黄山一脸的虚弱，说着掏出了一叠钱。
“家里还有好几千，你这是两千，学费是差不多够了。”刘翠看着钱，心中十分的难过，点头道。
“怎么，亲戚们不借么”黄山有点慌了。
这光是凑够了学费，还有书本费，住宿费，黄蕊的生活费。
燕南不比老山屯，这开销肯定不小。
“不是。”刘翠抹了把眼泪：“她二婶说可以把家里的那头老母猪给卖了，钱借给咱们，四叔那边也愿意拿钱，但是存了死期，一时取不了，想着找别人凑一凑。”
刘翠罗列了一大堆亲戚，没有一个肯直接借钱给他们的。
黄山在旁边听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也明白，这些也许只是亲戚们的说辞而已。
他们都不想借
一方面是黄山他
自己的事情传开了，亲戚们都不太相信黄山的为人了。
毕竟恩将仇报，反咬一口的事情看的太让人寒心了。
另一方面，他们怕借的钱打了水漂。
黄山家里的情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借给他们短时间内是肯定还不成了。再者说，这第一年的学费都借，以后还指不定要借到什么时候。
而黄蕊就算上了大学，出人头地了也和他们关系不大，并不能讨许多的好。
这样有害无利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想干。
“让蕊儿吃点饭吧，现在学费已经凑足了。到时候我亲自去他们学校交了去，书本费，住宿费，生活费那些以后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先。”
黄山愁眉紧布。
刘翠听后点了点头，想要站起来去熬汤，突然眼神一转，停下了脚步。
“她爹，其实我今天去见她二婶的时候，她二婶拉着我说隔壁清泉村的那个＇驴脸＇家挺有钱的，他对咱们家蕊儿也有意思。”刘翠想了想，最终还是咬牙开口。
“驴脸”黄山抬起头，看了刘翠一眼。
“就是清泉王麻子的儿子。”刘翠说道。
“王四福”黄山瞪大了眼睛。
“对，就是他，孩子她二婶可跟我说了，王四福这孩子虽然长的不行，脸有点长，其余还是很好的，他家要是愿意帮咱们家，那蕊儿的学费可就没问题了。”刘翠说着看向了黄山。
“不行，那孩子我见过，长的太磕碜了，脸上有颗长毛的大黑痣，看着都恶心，而且还跛脚，个子还矮，人也不说多机灵，哪里配的上我家蕊儿。”
黄山瞬间明白了刘翠的意思，当下回绝道。
“唉，那孩子也不说太丑，总能看的下去。脚跛的也不厉害，不仔细瞧肯定瞧不出来，个头就比咱俩蕊儿矮了那么几分，倒也显得般配。”
“关键是他爹有钱，而且现在能帮上咱们家的可就只有他们了。”
“人家肯定不会白帮，她二婶的意思就是把这桩婚事定一定，写个婚约啥的。”刘翠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黄山自然不想把自己的漂亮的闺女推入火坑。
“那咱们还有办法么这一年的学费是凑出来了，还有下年，下下年哪那可是四年的学费啊，还有住宿费，生活费，家里人吃喝穿用，老人们的药，都是用钱的地方，你倒是跟我说说，咱们拿什么给”
刘翠此时也急了，与黄山大声争吵起来。
“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让蕊儿把大学读完的。”黄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咱家还有啥可卖，日子不过了是不是当初要不是你，咱们家哪里会有这样的下场蕊儿都是你害的，孩子的梦想就是上大学，她都已经不吃饭了，你是想把她逼死么”
刘翠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嘶吼道。
黄山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无从辩解，指着刘翠说不出话来。
“行了，别吵了，我吃饭。”黄蕊这时候走了出来，来到了屋里的饭桌上，拿起裴嘉妍早上带来，已经凉了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每一口都塞的满满的，每一口都流着眼泪。
“娘，让我去看看那个王四福吧，听说他人挺好的。”黄蕊言不由衷。
刘翠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见见吧。”
蕊儿你。”黄山头脑一阵发蒙。
“黄蕊，别去啊。”裴嘉妍也想要阻止。
黄蕊苦笑着摇头：“嘉妍，别劝了，这个王四福我一定要见。”
说完，黄蕊站了起来，回到了屋子。
裴嘉妍追了进去。
刘翠长叹一声，去了旁边的卧房。
堂屋中只留下黄山一个人，瞪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这一夜黄蕊家所有人都没有睡好。
天一早，裴嘉妍立刻起床，直奔李凡家而去。
“李凡哥，李凡哥。”黄蕊在外头猛的敲门。
不多时，大门打开，李凡打量着她：“你又来干啥”
“不好了，黄蕊要去相亲。”裴嘉妍喘着粗气。
“相亲”李凡一瞪眼：“关我啥事”
“她要去跟那个最丑的男人相亲，就因为那个男人家里有钱。”裴嘉妍道。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李凡一听乐了：“小妹妹，你应该让黄蕊的爹娘去阻拦，她的家人要是没意见，那我说啥也没用。”
“不行，你必须跟我去看看。”裴嘉妍银牙咬了下嘴唇，她心系自己的姐妹，强拉着李凡往黄蕊家跑去。
“哎，你干啥，我不去黄蕊家，松开我”
李凡猛的一挥手，摆脱了裴嘉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