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吧”他散漫的抬了抬眉峰。
“儿子,你心里再怎么怨你妈,明天好歹也是你妈我的生日,你回”
“我知道了。”
景易宣直接截断了母亲的话,“明天见。”
“明天见”
三个字,景易宣清楚的听到了母亲话里的那份落寞。
景易宣深沉的眼潭掠过一抹黯然,却飞快的,恢复自然,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温纯茹的生日宴会,定在了三天之后的周末,隆重举行。
而今日不过只是一餐家庭便饭,如不是这样的理由,一家人又怎么会有齐聚一堂的机会呢
方形餐桌的正席上坐着一家之主的景蓝泉,左侧温纯茹为伴,右侧是儿子景易宣,而景易宣的身旁坐着儿媳妇曲梦熙。
“李嫂,上菜吧”
人已到齐,温纯茹张罗了一声。
李妈领着一群女佣,手举金色托盘走进了餐厅,开始井然有序的给他们呈上每一道菜。
餐桌上,氛围有些压抑。
景蓝泉在这个家里向来话是最少的人,而景易宣显然也继承了他老爸的优良传统,不只言片语,曲梦熙见丈夫和公公都绷着脸不说话,自然也拘谨得不太敢多言。
她嫁进这个家里,因为肚子迟迟没有反应,而导致在婆婆眼中地位越来越低,直到如今她亦不敢在这个家里造次。
温纯茹不停地给景易宣夹菜,“易宣啊,多吃点唉,妈这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到如今啊,什么也不求,就求你们俩能让妈抱到小孙子就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瞟了一眼景易宣身边的曲梦熙。
曲梦熙低了头去。
景易宣却低低的笑了,那笑,讽刺意味甚浓,“怎么妈,你也不怕你孙子出来是个畸形”
这话一出,温纯茹脸色一变,一青一白间,掠过明显的愧疚之色,“儿子,那件事妈真的不是故意的”
“妈”
景易宣凉声打断她的话,尾音加重了几许,“难得回家吃一顿饭,有些事情我不想再提”
他的语调,彻骨的寒。
温纯茹的脸色,不太好看,瞄一眼身边的丈夫,见他始终面无表情的吃着饭,完全没有要插嘴的意思,她的脸色更沉了些分,一扔手里的刀叉,凉声道,“不生也没关系,那你把你在外面生的那儿子找回来”
温纯茹一语瞬间惊起数层浪。
桌上,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偏头看向她,连带着景蓝泉也凝着她,皱了皱眉。
景易宣漆黑的深眸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骘,他不动声色的埋头继续吃饭。
“妈”
曲梦熙终于有些急了,“您当初不是说好绝对不会让那个孩子回来的吗您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肚子不争气”
温纯茹怒骂了一句,又道,“总之,我不管怎样,那孩子流着的是我们景家的血,就必须让他认祖归宗”
终于,景易宣有了反应。
他冷魅的嘴角勾起一抹无温的弧度,“要我不肯呢”
他抬眼,阴沉的望向自己的母亲。
“他是你儿子你就不想把他要回来”温纯茹的眉峰有轻微的颤抖。
“想,我不单想要他,我还想要他妈”
景易宣邪冷的笑了。
手里的汤勺一松,哐当一声,跌进碗里,他将身形慵懒的往后靠了靠,挑眉看着母亲那张乍青乍白的脸,挑衅一笑,“你准吗”
“我不准,我是不可能让那种低贱的女人嫁入我们家来的”
“呵”
景易宣凉凉哼笑一声,纤长的手指摸了摸鼻梁骨,双臂覆上餐桌,凑近自己母亲那张几近扭曲的脸,轻笑道,“妈,我不过只是出于客气才问问你的意见而已你以为,你儿子我,现在如果还真想要她的话,你的一句不准对我而言,还有用吗”
温纯茹喘了口气,“你”
曲梦熙面色苍白如纸,找不到半分血色,握着刀叉的手,在不自觉中一点点收紧。
却在听到景易宣下面一番话时,她篡紧的手,才一点点松了开来。
“妈,你该庆幸,你儿子我现在不想要她了”
他说完,优雅的站起了身来,用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凉凉的笑看温纯茹,锐利的锋芒冷得教人心里发寒,“但你敢碰她以及她儿子,一根寒毛,代价就会是你们整个温氏妈,如今的你儿子,说到,就能做到”
他将纸巾扔在桌上,“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微微一笑,如同最优雅的绅士,仿佛刚刚那些威胁的话语并不是从他唇间里说出来的一般。
转身,信步上了楼去。
剩下两张煞白的面孔,以及始终面无波澜的景蓝泉。
“老公,你瞧瞧你儿子”
温纯茹眼底含泪,挽过自己老公的手臂,控诉他,“你再不管管他,他迟早要变坏的你看看他刚刚说什么,他居然拿我们整个温家要挟我我可是他妈,他居然这么对我,这个不孝子”
景蓝泉凉凉道,“你当妈的也没少威胁你儿子不是温纯茹,你别忘了,你儿子的身体里,还淌着一半你的血”
他说完,冷冷的起身,步出了餐厅去,沉声吩咐道,“李嫂,冲杯茶到我书房来。”
“妈,易宣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了。”
一顿饭吃下来,有些晦气。
男人都走了,一时间餐厅里只剩下两个女人,曲梦熙只好出言安抚自己的婆婆。
“没用的东西,一个男人都搞不定”
温纯茹将气全部撒在了曲梦熙身上。
曲梦熙搁在身前的双拳不自觉紧握,眉心隐怒的颤了颤,但她还是聪明的把火气压了下来,“妈,这事儿咱们真的不能强求的,您也知道,他身体内的毒素不清的话”
说到最后,曲梦熙就默默地噤了声,故作惶恐的看向对面的婆婆。
“你也在变相的埋怨我当年要不是为了撮合你们俩,我会给他打针”
当年温纯茹急着想要孙子,为了撮合儿子和曲梦熙,只得动用自己曾经用过的手段,给儿子下催情药,却不想,丁点不奏效,最后她气急,干脆找黑道的人,把自己儿子给绑了起来,强行打了市面上最劲的药,却没想到那居然是一剂罂粟针,罂粟针与海洛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纯度几近百分百,当初险些要了他的命,直到现如今他的身体里还残留着毒素清不开去,至于罂粟瘾,所幸的是,她儿子居然没沾染上。
而那支催情药剂,到底为何到最后会变成一支罂粟针,显然有人在其中动了手脚,但这人是谁,却至今也无人能得知。
“婆婆,这打针是你的主意,你可别往我身上推。”
曲梦熙倏尔站起了身来,一声妈都变成了婆婆,面色极为难看,“我饱了,您自己吃吧。”
她说完,也不管身后的温纯茹气得吹胡子瞪眼,就转身步出了餐厅去。
晓楠领着分部的二十名精英设计骨干前去“sse”集团报道。
一路上,她只顾埋头整理设计资料,就听得同车的女同事们正热切的议论着“sse”集团的执行总裁,景易宣。
“听人说sse的总裁帅到不行走哪都是回头率百分百的那种天啊,搞得我心花怒放的,好期待啊”
“有什么好怒放的人家冷酷得像块冰,你以为他还能瞧得上咱们不成再说了,人家都是已婚了,已婚人士”
“已婚又怎么样人家外头的清人不知有多少呢听说他对清人一向特别慷慨,每一个的分手费都好几十万呢啧啧给我,我也愿意啊”
听得她们的议论,晓楠敛了敛眉,不自觉的心头有些烦闷,她揉了揉太阳穴,问司机,“还有多久能到”
“总监,前边晓楠路还堵着呢车跑不动。”司机回头回晓楠的话。
“晓楠路”
晓楠愕然,“前面不是芙蓉路吗”
什么时候更名了还跟她的名字一样呵,还真有缘。
“咦咱们总监不也是这个名字吗哈好巧哦总监,这可是你的专用道”两个女同事终于把话题转了过来,打趣晓楠。
“呵两年前这条路就更名了”司机回答着晓楠的问话,“那年老城区重修,把所有的路扩宽新建了,当时政府缺钱,只好找咱们市里这些有钱的老板融资,这不,这条路就是sse集团的老总赠的,所以这路名和路牌也就由他一并更换了,噜,那边不就是政府立着的感恩牌吗上面刻着名字和年份呢”
晓楠顺着司机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路边立着一块小型不规则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寥寥几个字
晓楠路,于201x年,景易宣赠。
风,透过车窗玻璃拂进来,仿佛卷着沙子,吹进了晓楠眼里
“总监,总监你怎么了”
女同事小八担忧的喊了晓楠几声,“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嗯”
晓楠回神过来,牵强的掀了掀嘴角,“没,刚刚起风,沙子入了眼”
前方的路终于通了不少,车身再次启动,晓楠的双眸再次瞄向那座石碑,那一刻,她仿佛就见到了那个男人,一席黑色风衣站在路牌下,单手抄在风衣口袋里,另一只手叼着一根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漆黑纯澈的眼眸在烟圈熏染下,越渐浑浊
晓楠无力的将身子倚在真皮座椅上,就听得身边的女同事又再一次议论开了。
“听说人家景总从前还是名特别出色的医生呢但就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居然弃医从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