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第二<u>日夜晚,她朦胧中仿似又听到了埙声,那埙声有如实质,她微微用指甲触了触掌心,却是空空如也。
她强撑着睁开眼,望见一堆火,而后是一张熟悉的脸。面如冠玉,眉目紧闭,浓密的睫毛下是灰色的暗影,看得出来他亦很累。是冥烈,他此刻正拥着琉璃,背靠在洞墙上浅眠。
全身的痛也随之苏醒,肚子里是火辣辣的疼。琉璃咬牙,随着这个细微的动作,他醒了过来。从宴乐之变那日起他已三天三夜未睡。
这三日先是跳下悬崖,在<u>一颗<u>树上扛了婢女的尸体,再爬上悬崖。然后马不停蹄从山顶赶至谷底,救下重赡琉璃,在给她止血疗伤包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生怕她有不适。
那日清晨,看见琉璃从皇上的帐篷里出来,他几乎已经万念俱灰。琉璃坠崖后,他深刻的意识到,他不可能放得下琉璃他对琉璃动的情已经深到无可自拔。
“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他望着她,话间神情犹如望着世间最名贵的珍宝。
琉璃微微一动,扯着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别动,躺着”命令的话语,用的却是温柔的语气。
琉璃背靠在他怀里,她用手摸腹部新添的伤口,然后再勉强伸手摸了摸背,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均已止血包扎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脸微微一红。两饶姿势有些<u>暧昧<u>,她知地上潮湿,背上身上皆是伤,不便躺地上睡,这才有了冥烈给她当人肉靠枕。她连命都快没了,还在乎这些虚礼做甚
她启唇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可有看见我的埙”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埙,递给她。为何琉璃将这只埙看得那般重要竟连重伤昏迷之时亦紧紧握在掌心,生怕丢失。
“冥烈,你刚才可有听见埙声”琉璃的话打断了冥烈的思绪。埙声,此前疲惫不堪的他便是被那隐隐约约的埙声催了眠,短暂的睡了会。他看见她几欲合上的双眼,她的声音沙哑断续得犹如牵丝,他轻声的道:“琉璃,继续睡。”
闻言,精神散涣全身乏力的琉璃再度合上双眼,朦朦胧胧睡去。少顷,那埙声再度传来。琉璃猛然睁开眼睛,这一次她听得真牵那埙声就在不远处。
冥烈亦听见了,这个山洞在半山腰的悬崖边,火光石电之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很想出去看一看,这个山洞是否还有其他出口通向别处,温泉区亦在半山腰,莫不是
“冥烈,你听见了吗是埙声。”琉璃肯定的语气。
“琉璃,这个埙,于有你何意义”冥烈问。
“是一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送的。”琉璃微微叹息,她凝神有些贪婪的倾听那埙声,生怕突然中断。
从这只埙的材质来看,是上好的墨玉,全身通透如墨,埙底用金刻着一个凤字,一看就是不凡之品,一面之缘的故人,若不是特别之人,又怎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更像是定情信物,如此想来,冥烈心里涌起一阵酸涩。忧赡埙声在此刻嘎然而止。
温泉区某处悬崖边,楚亦寒收起龙埙,身后幕辰禀道:“皇上,侍卫们将整座谷底都翻遍了,琉璃和冥烈,如同消失了一般。”
楚亦寒闻言拽紧了手中的龙埙,龙颜震怒:“消失那么大两个人,在你们眼鼻子底下消失”
幕辰胆战心惊,他亦不解,琉璃受了重伤,被提前一步赶至的冥烈救下,按理,应该是没有走出谷底啊,为何翻遍了都找不到那两人。不仅是侍卫队找不到,就连来去如风的暗卫队也徒劳而返。
幕辰将头垂得很低,惶恐道:“皇上息怒,属下命人继续找”
楚亦寒凝眉道:“派三千精兵,掘地三尺,必须找到琉璃”末了,他补充了三个字:“和冥烈。”这几日,他被雪儿吵得头发晕,若不是他执意制止,他这个皇妹都要亲自去谷底了。
冥烈,你竟敢将她藏起来琉璃,你以为招惹了朕,你还能逃得掉吗
山洞中,琉璃沉搭搭的眼皮又合上了,她用仅剩的一丝力气问:“鬼美呢”
“它出去探情况,琉璃,我们可能要在这住一段时日。”冥烈喃喃细语,言语中尽是无奈和疼惜。
琉璃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仍未度过危险期,经不起半点折腾。见琉璃未答话,冥烈贴近她耳边低语:“琉璃,等你伤好了,我们便离开这。”
“好。”琉璃吐出最后一个字,再度昏了过去。冥烈的离开指的是离开幽国,琉璃领悟的离开指的是这处山洞。
冥烈握紧琉璃的手,自言自语:“琉璃,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回应他的是琉璃微弱的呼吸声。
那日离了高山草甸后,伴驾的朝中大臣、妃嫔、萱国使臣均得令先行下山回了幽城,楚亦寒和雪公主等队人马在温泉区住了两晚,在山下又住了一晚。
三千精兵将谷底翻了个底朝天,仍是未找到琉璃和冥烈。派去琉璃居的的侍卫回来禀报,琉璃的两个婢女和两个家丁仍在琉璃居,他们不知主子失踪之事,也未见主子回去。两人果真如同消失了一般。
楚亦寒这才让三千精兵撤了队,一行人回了宫。留一队十人侍卫在谷底等消息。
从山上回来后,伴驾的三位妃嫔皆受到了牵连。
首先是丽嫔,那日查出跳崖的婢女正是她带去的婢女,所有矛头指向她为幕后主使,因此她被贬为庶人,暂且打入冷宫。
凰妃因不守妇德,被削了妃位及凰字封号,贬为嫔,移居昭平宫。从此后宫无凰妃,只有箫嫔;霓贵人则因被人举报在温泉里下夹竹桃花露,经查实后确实如此,她被贬为霓常在,罚杖责一百,丢了半条命。
一时间后宫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