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染一愣，回想起靖秀婚宴上那个满目阴沉却精神上佳的老人不由一阵心惊胆战。
“这华家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孙染小声说。
“后宫还有个德佳贵妃蛊惑着皇上，那华智峋做起事来就更肆无忌惮了。”
孙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拿着这封信，去交给皇上。”李岘睨她一眼，朝她手上的信封努了努嘴。
孙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一个“好”字。李岘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伸手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孙染佯装吃痛揉了揉被李岘弹过的位置，很快她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一张小脸变的比六月的天还要快:“可是我怎么进宫啊”
李岘这才想起，孙染没有官籍，又不是皇亲国戚。
突然他摸着下巴，有些戏谑的笑了笑:“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孙染不悦的嗔视着李岘，有什么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非要吊别人胃口。
李岘也不再多卖关子，朝孙染神秘的伸了伸手，示意孙染把耳朵凑过来。
孙染不解，但还是顺从的侧过脸。
“办法就是，你以益王妃的身份进宫面圣。”
他勾人心魄的气息吹在孙染耳边，却令她心中有如猫爪一样动心。
“这可以吗，毕竟之前皇上不待见我。万一他见了我龙颜大怒，一个不小心他再先给我砍了，可就得不偿失了。”孙染颇有顾虑的说。
李岘失笑，又狠狠在她额头上留一记爆栗:“皇上也不是那种昏庸之君，随便砍人脑袋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的。再者说，之前是因为他给我和何心莲指婚，才不同意你我之事。如今何府衰败，皇上也就不再怕我忤逆他的意思令他难堪了。”
“那好”孙染手捏成拳大义凛然的看了看李岘，“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算皇宫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再去闯一闯。”
李岘作势又要弹孙染，却却被她灵巧的转过身去躲开。李岘突然想起什么，正色说:“还有件事，千万谨记。小心德佳贵妃，若是遇上了千万别慌，众人面前她还不敢对你怎么样。”
孙染点了点头，在李岘的催促下，她连茶安都忘记了去问候就又匆忙赶往皇宫。
早早就散了朝，皇帝褪下明黄色的龙袍，换上普通干净的锦服内松外紧的结构深得皇帝的喜爱。突然老宦官急匆匆的从外而来，跪地便皇帝说:“午门外有个自称是益王妃的女子求见皇上。”
皇帝龙目射出一道精光，前朝后宫之事早就闹得他心烦意乱，对着那杂乱无章的奏折也实在没有兴趣。此时突然出来个益王妃，倒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宣她进来。”皇帝拂袖一挥手，他倒要看看这个益王妃是何方神圣。
孙染跟着老宦官一步一步走在御道上，这条路她走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感觉轻飘飘的走在云端一样心里没底。
老宦官眼神十分友善，时不时回头侧目看上两眼孙染是否跟上自己的步伐。而孙染对宫中每一个人都充满了戒备，见老宦官态度如此热情她便以为老宦官也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于是孙染径自忽略掉老宦官的对自己善意的微笑，目不斜视的朝前方走去。
老宦官自讨了个没趣，在正殿门口替孙染推开门，就一扬拂尘守在了门口。
孙染纳罕的看他一眼，虽奇怪他为何不跟自己一起进去，却也没有多嘴发问。
孙染强装镇定，伸手抚平了自己衣摆上的褶皱，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庄重一些。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六步她低头在心中默数，算算距离该差不多了她便直直跪地，
“民女孙染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那人似乎无比受用，轻咳一声，不怒自威。
“听说，你自称是益王妃。可有这回事”皇帝把眼眯成一条缝，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跪在地上的小姑娘。
孙染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死就死吧反正是自己作下的于是干脆的咬牙承认。
“把头抬起来，让朕看看。”
孙染听话的抬头，那一瞬间皇帝一双眸子倏的睁开，那锐利似剑的眸光几乎要把孙染射穿。
孙染差点被吓出一个趔趄，好在她平衡性尚稳才没让自己在九五之尊面前出丑。
“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按律当斩”他又突自把双眼闭上，孙染长呼一口气心说终于不用再跟皇帝对视，可皇帝下一秒这句话又把孙染难为的不知如何是好。
“回皇上的话，我并不觉得我哪里欺君了。”孙染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一挺胸脯毫不畏怯的看着皇帝。
不错，倒有几分胆识。
“除了何心莲，朕从不知晓李岘还有别的王妃。”皇帝斜眼看着孙染，她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十分有趣。
孙染一愣，不疾不徐说:“何心莲是皇上指给王爷的王妃，并非王爷本意。而我与王爷早就已经私定终身，即使在世人眼里并没有我的存在，但在王爷心中我是他永远的益王妃”
孙染情绪越说越慷慨激昂，以至于说到最后声音都变得沙哑险些破音。
“荒唐”皇帝使劲一拍面上的文案，“私定终身你们还把朕的旨意放在眼里吗”
孙染吓得两腿发软，跪都跪不稳健。不知为何，天子就是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人自觉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之意。
虽然害怕，但孙染还是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使声音中的颤抖听来不那么突兀:“情爱之事，讲究的是两厢情愿。况且今日我也不是来同皇上说这些琐事，若皇上不满孙染也请在我逞上这封信之后再对我进行处罚。”
皇帝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孙染一个普通女子竟然可以做到如此镇定，心里对她原本的那些成见不由得减免几分。
“什么信”
“一封为王爷洗刷冤屈的信。”她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犹如两块上好的白玉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共鸣。
“哦”皇帝冷一挑眉，“逞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