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去祠堂，已经是轻车熟路，刚走到门口，瞎子李听见动静就忙来迎接
瞎子李拄着拐杖，歪着头用力地用耳朵辨别着来访人的方位
孙元杰走了上前说道：“李叔，还是我们三个，就是上次来调查张秀秀一案的”
李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没有一丝慌张地说道“警官，这个案子是抓到凶手了吗”
“凶手倒没有抓到，但我有些事情需要问您”任嘉荫边说边打量着李叔那双空洞的眼睛
村子里的人说，瞎子李的眼睛是后来瞎的，是因为糖尿病压迫的眼球，导致视力减退，村里医疗条件不足，一直也没有医治，只能用些别人捐助的眼药水缓解，最后治着治着眼睛突然有一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本来瞎子李在村子里教孩子们知识，但由于文化改革发展，自己已有的知识水平远跟不上发展的脚步，村子里的孩子宁愿选择去山下学校住宿学习，也不愿意上瞎子李毫无新意且枯燥的课了 瞎子李失去了收入，也没有了劳动能力，村长觉得以往瞎子李的功劳不小，就让瞎子李看管祠堂，并每月发一些补助还有粮食给他不仅解决了瞎子李的生活问题，还解决了祠堂无人敢看管的难题，瞎子李从来没有成过家也无儿无女，所以对此安排也没有怨言
瞎子李的一只眼睛已经萎缩了，松弛的眼皮耸拉覆盖在眼球上，只留下一条缝隙，仔细观察也只能看见眼白另一只眼睛情况还算好些，但还是被眼皮盖住了一半
“李叔我还需要再次勘验一下张秀秀的尸体，麻烦您开一下停尸房的门”任嘉荫开门见山
李叔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及时反应过来，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在交谈期间童梦早已装备完毕，带上手套，进门直接掀起张秀秀的遮尸布，一摸那块纱布的确不见了果真猜测的没错孙元杰正好在门口遮挡了童梦的动作，李叔没有看见童梦的举动
童梦深吸一口气对李叔说道：“张秀秀的尸体有谁接触过吗”
李叔用拐杖试探着走了进门“尸体董绍辉送来时就一直停放在这了，没有人动过”
童梦有些为难，一来没有证据只靠人证让李叔承认，肯定是有些难度虽然国家有明文规定涉嫌侮辱尸体，将会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面对李叔这么大年纪，而且眼睛还看不见，进了看守所也无异于是个限制人身自由的养老院，也并不一定有地方愿意收容这个麻烦 况且杀人的案子还没有头绪，贸然说出李叔的罪行，也定会在村子里引起一个不小的风波李叔八十年代起在村子里教书育人，村子里大部分也都是他的学生要真的定罪的话，对主要案子的调查兴许会有一定的影响
“那李叔在尸体火化前暂时不要让别人接触尸体了，一旦有有什么异常，可能会影响我们对案情的判断”如鲠在喉，只能选择侧面的提醒一下李叔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但愿能够听得懂
由于张秀秀的尸体已在祠堂存放了四天，虽然是秋天，但腐败的速度依然不减，李叔告诉任嘉荫三人，张秀秀家人下午要来火化尸体的事情，无奈只能选择接受
童梦不放心还是决定最后对张秀秀的尸体进行一下，深度验尸方案，毕竟下午就要火化，再想再骨灰里找答案，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李叔客气地说“那让这个女娃继续工作，两位领导来东屋喝点茶，刚摘的金银花，润喉清嗓的”
任嘉荫与孙元杰对视一番决定还是不打扰童梦工作的好，随着李叔去了东屋
李叔倒茶的功夫，孙元杰就坐不住了，说着等茶凉了再回来喝，自己先走走
山顶的雾气似乎格外严重，到现在的九点多都没有散去，院子里的枸杞树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手一弹，水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像下雨一样李叔还养了几只母鸡，因为冷的缘故迟迟缩在窝里，不肯出来
孙元杰想起了些什么快步走到停尸间童梦被声响吓了一跳，生气的剁着脚说道：“喝茶就好好喝，四处跑来跑去的影响我工作了” 孙元杰没有解释，径直走到了那晚李叔给狗喂食的墙角，墙角堆满了破旧的衣服，仔细一瞧里面没有村民所说的恶犬，但面前喂食的碗却已经空了，在仔细看那堆用衣服堆起的狗窝里透出一丝光，忙用手扒开，原来是一个直径约三十厘米的洞
看着孙元杰愣神，童梦又唤了两句
孙元杰依旧没有理会抬头向房顶西北角望去，发现昨晚的漏洞竟然被堵上了，再摸一下洞口下方的桌子面，一点水气也没有 童梦摘下手套戳了下孙元杰，问他在想些什么，为什么喊他半天也不答应
孙元杰转过身说道：“昨天任队说过瞎子李晚上起夜喂狗，村民也说李叔有条恶狗，可是我们来了三次却从来没见过狗，但今天看那个碗里的食却空了，而且李叔还用旧衣服搭了个窝，而且还在墙上凿了个洞”
“那这有能说明什么呢”童梦说道
“你先听我说，佘店本身地处高海拔，气温也低，山顶更低，人都怕冷，都不停的给房屋做防寒工程，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墙上开一个这么大的洞呢，要真的有狗的的话那狗得多大而且据我所知这个狗就是看家护院，并不想猫似的整天不在家呆着，你不觉得奇怪吗”
孙元杰边说边指着桌子 “还有你看昨天晚上我们在屋顶看的那个破洞，也被堵上了，我猜测还很有可能是昨天堵上的，因为漏洞下方的那个桌子上一点水气也没有，山里晚上雾气那么大，没有一滴半滴的落下来都不可能”
童梦一脸嫌弃说道：“我觉得你是想多了，兴许李叔早起一看桌子上滴了水，知道房顶漏了然后修好了，顺便把桌子擦好了，至于那个狗可能就只是出去玩，行了行了，别打扰我验尸”
孙元杰不甘心说道：“我就不信瞎子李过得有你这么仔细”
孙元杰回到了东屋，端起茶杯，看了看还算干净便一饮而尽在探案的这几天里，四处东奔西走，找物证人证，这第一杯正儿八经的茶竟然也还是在一个有罪却不能给定罪的嫌疑犯家里喝的想想还是十分憋屈
孙元杰开口问道：“李叔我听他们说您养的有狗，一直也没看见啊”
李叔放下了手里的杯子说道：“现在是猫狗发情的季节，有时候好几天都不回来，也是经常的事，我就把食放到它的窝前，它回来自然就自己吃”
瞎子李由于眼睛看不见，腿脚也不利落，日常的饭也都是村支部后勤多弄一个人的饭，一天一送，可自从瞎子李养了狗便开始申请两人份的粮食，村子里不兴什么狗粮猫粮都是人吃什么，猫狗也就跟着吃什么
虽然心里充满疑问，但又不能直接在继续发问，你屋顶何时补上的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岂不是摆明告诉瞎子李，你已经进入我们监测范围这种问题孙元杰还是心里有些数
等童梦验完了尸体，三人下了山下山途中，碰到了张秀秀的丈夫董绍辉，还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
董绍辉看到任嘉荫一行人，眼里突然冒了光，快步走了过来
“领导好，今天我就要火化孩子她妈的尸体了，我们的案情有进展吗”
任嘉荫说道：“还在调查中，有消息会及时通知你的”
“领导，我听说这个案子传到外边去了，上边说要给受害家庭补偿，我现在没没办法出去，还有个孩子，我想问问补偿什么时候能到”董绍辉抓了抓头皮
董绍辉财迷到了家只记得补偿，当初还只是安抚受害者家属情绪随口一说任嘉荫只能顺坡而下，告诉他再等等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这个是我侄子董浩，领导有啥需要跑腿的事可以找他，来叫叔叔，那个叫阿姨”男孩似乎有些羞怯，躲在董绍辉身后迟迟不肯发声
童梦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摸了摸孩子的头，说了句别为难孩子董浩胆怯的结果巧克力跑开了，董绍辉无奈笑笑，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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