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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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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望月想来,皇帝近来亲近的两位美人,一个封号为“明”,一个封号为“敏”,显见他的兴趣,从女子的美貌家世转向性情才智方面。

    在亲见二位美人之后,望月更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如此并非说他们相貌平庸,只不过现今的审美,可不是一味地仅以胖瘦来论。除却身材纤侬合度、容貌浓丽丰美,顶好的是肢体圆润饱满、体态婉转流丽,胖不揣肉,瘦不见骨,笑靥如流霞,娴静似流云。

    总之,时人更以丰硕为美。

    沈贵妃、严淑妃是后宫中这种美的极致,年轻一代里,保龄公主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

    不说天下无双,只在京都之中怕真是无人匹敌的。

    而嘉善公主沈望月,容貌说到底不能算丑陋,可是以十八岁高龄,依然身量为足、“瘦骨支离”,又不能在衣着妆容上别出心裁,在大部分眼中绝对算得上“丑女”了。

    她的未婚夫襄阳侯动辄以“丑妇”相呼,可见审美这件事,必须是站在一个时代的框架里进行,不然一不留神便成了人们眼中的“丑妇”。

    望月眼中的敏充仪和明充仪,其实相当漂亮的,然后不够丰润妩媚,大概并不是世人眼中有福相的一等美人。

    从后宫各色美人的比重来看,皇帝显然比较中意丰满一型。望月最初对皇帝口味的转变,不乏一些猥琐的揣测。这使她额外地留心明、敏二位充仪,尤其是敏充仪萧氏。

    她发现萧氏身上常有一种特异的香气,这香气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像是一段早已消逝的记忆中出现过,又似乎是在头脑储存文献的字里行间。

    她按着记忆去翻了本朝最先进的药书本草经集注,脑袋里立刻多了关于那异香的知识。

    那种香气出自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花种。

    曼陀罗花科,又因品色不同而性质各有差异。其中,黑色曼陀罗是最高贵难得的品种。取其花子,不同的用量用法有致人麻醉、迷幻的效果,若辅以肢体动作、语言音律或者气味的暗示,操作得法,就是将人的心智控制住也不是难事。

    皇帝对这位敏充媛的格外宠爱,无疑刺激到了望月敏感的神经。

    本草经集注中有关于曼陀罗花的记载,虽然不够详尽,却提及了其“可入麻药,能致人入幻境”。以曼陀罗花香在敏充仪身上出现的频率,太医署的人不应该毫无所觉,却一直未见她见罪于皇帝。

    望月确定敏充仪潜伏在皇帝身边,却系心怀不轨,还多亏了雀儿和小罗子。

    玉卿宫的上层宫人,经过望月的刻意雕琢,许多时候自主思考能力确实不错。雀儿偶然看见敏充仪的近侍宫娥,在集芳园的八步亭里鬼鬼祟祟,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雀儿报告望月之后,望月命她与小罗子相互配合,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探清了其中的秘密:敏充仪受命于一神秘人士,阴潜在圣德皇帝身边获取他的信任,待时机成熟,策应宫外的行动。

    望月猜测敏充仪的上封,定不是能常在宫中走动的人,而且依其传递内容来看,此人是以己身为饵,迷惑得敏充仪对其言听计从看起来更像是乌合之众。

    望月之所以将信息了解的如此准确,概因这二人通信时,用特殊的药水先将纸上的字迹隐去了,自诩无人能识,得意间不免露出了些许线索。

    望月顺藤摸瓜,发现与敏充仪相互勾连者至少有三人,其中两人在御膳房里供职,一为正五品的司膳、一为正七品的女使,算得上要职在身。

    还有一位是内侍省的内谒者监,掌仪法、宣奏、承敕令及外命妇名帐;凡诸亲命妇朝会者,籍其数上内侍省;命妇下车,则导至朝堂奏闻正六品下的宫职,可是相当清贵了。

    望月此次谋划时,之所以将敏充仪裹挟进来,概因她为所迷,是最可能上钩的一个。

    因为皇后处境尴尬,望月即便向皇后坦言敏充仪之事,以皇后的立场,此事处理起来比较棘手。

    就算成功,也会见疑与帝王,而望月更不可能将此事直接上告皇帝,便只能顺手将此女料理了。

    而姜容此人呢,似是至诚端方君子,其实最喜女色。

    他明明早已成婚,听闻房中也多罗致美妾娇娃,却依然觊觎保龄公主与华妍妃之美色,若有一个暗中垂涎的美人,传信说愿与他“共赴鸳梦”,这姜中郎很难拒绝。

    掌握了充分的信息,罗网的设置并未让望月耗费太多心力,最关键的也不过是引人入彀的私信的递送。

    选好相宜的信纸,熏上对应的香气,笔迹、句式、语气极尽模仿之能事,只要各处打点安排到位。

    端看她相中的棋子,是否按照她的预想做出反应结果有惊无险,他们的表现并未让她失望。

    而圣德十九年七月廿一日夜,在曲水轩发生的刺客闯宫、阴谋刺驾的惊天大案,令皇帝愤怒之余额外重视,着刑部会同大内值宿的各卫及内侍省、殿中省,共同察查案中详情,呈送大理寺、御史台与刑部三司会审,限半月之内将案情审结。

    若有迁延懈怠、阻挠办案、或违令逾期者,以同谋入罪,定将严惩不贷。

    望月与玉卿宫众人商议后,命当夜随行之人修饰言辞,尽量将有用的信息提供给办案官员,却决不能过分暴露自己。

    而继玉卿宫教养嬷嬷周氏、掌事副监桂圆、司记女官雀儿、掌事正监安荣、使唤宫女招娣相继被召去问事录供之后,嘉善公主本人专被请到颐和轩,此处是专为各司部办案人员留置宫中、处置案情的。

    颐和轩坐落在皇帝平常理政起居之所崇德殿西南方向,其北、东、南三面,皆有花廊与三处楼、苑、阁相连接。

    水池、山石、亭台错落有致,松柏、花丛、草径层叠辉映,给人以观望不尽之感。

    又难得地势起伏,花廊依地势而建,偶然拔高,夕阳下向南眺望,各省部寺监屋舍连绵,静默严整地排列在那里,倒也不算单调。

    颐和轩在望时,往那三层阶前看去,只见阶前三名年轻官员,看袍服颜色及玉带上带胯的数量,中间一人秩为正六品,左右二人秩为从八品。

    周嬷嬷见状,十分恼怒道:“如此无礼,定要禀告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为殿下做主。”望月不以为意道:“这也算不得什么,公事公办而已,嬷嬷休要给母后寻事。”

    那三人远远瞧见嘉善公主一行,忙整衣敛容,迎上前来,跪在地上道:“微臣刑部员外郎韩载之率司下主事,恭迎殿下鸾驾,殿下圣安。实因圣命急迫、杂务缠身,不知慈驾来临,迎迓来迟,万望殿下宽恕卑职死罪。”

    望月袍袖轻拂,见这几人满头大汉,倒真是诚惶诚恐,淡淡道:“本宫此来,本来便为相助尔等处置公事,既是公务缠身,减省些礼数,大概父皇也觉得情有可原。”

    说到后面一句语气轻佻,似是揶揄、似是嘲讽。那刑部员外郎韩载之,便忍不住抬头窥看嘉善公主神情。

    崔载之在头前带路,进门沿回廊长驱直入,来到一处树荫遮蔽的临水四角阔亭。亭上槅扇与槛窗,皆是青绿漆色,看着倒也清爽。开门入厅,一阵冰爽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清。

    周嬷嬷与玉容、小罗子,服侍着嘉善公主榻上安坐。

    那韩载之连忙上前,躬身端严恭敬道:“因向后询问殿下的情由,与呈送殿下看视的证物皆为机密,烦请殿下屏退左右。”

    周嬷嬷连忙喝道:“休得无礼,殿下天家苗裔,身份何等尊贵,若惊吓了金枝玉叶丝毫,尔等万死莫恕。胆敢冒犯公主尊威,到了陛下面前,少不得让你官威扫地。”

    望月经期未过,竟有些耐不住冰盆里的寒气,忍着心口的不适,不耐地蹙着眉尖道:“那冰盆且先撤下去。”

    韩载之三人愕然看她,听得她继续说道:“本宫身体不适,而冒炎热前来相助诸位。私以为,已是十足的诚意,留几人在身边,实是病体未愈,身边离不得人服侍请韩大人勿复多言。”

    说时,玉容已走到冰盆那里,肃然发言道:“请韩大人调拨一位大人,指引奴婢将这冰盆搬到他处去。”韩载之闻言,与其中一位瘦长脸庞的官员示意。

    询问开始,望月进一步领悟道这位韩大人行事的独到出异之处。他不似这时代的刑官捕快,与知情人直诘心中疑问;或是根据已掌握的信息,直接进行有罪推定。他

    声言依据物证及涉案人员供述,将事情发展的经过梳理一遍,在他叙述推理的过程中,要求嘉善公主指出不合实情处,稍后再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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