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日暮西山
第十四章日暮西山大婚后的第二日，摄政王妃下葬于京郊凤梧山的皇甫家皇陵。从昨晚开始，京城里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将整个凤梧山都洗的干干净净。皇甫璋抱着儿子，一路亲自扶灵，护送水仙的棺椁到了皇陵深处。“你们都出去吧，本王跟王妃说会子话。”下人们依次退了出去，皇陵中瞬间变得安静而肃穆。水仙身上还穿着那一件大红的喜服，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乖巧的躺在金丝楠木的棺椁中，恬淡安静。皇甫璋拉过她的手，让她摸了摸儿子：“水仙，这是我们的孩儿，其实我早就想过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儿就取名叫皇甫晖，芙蓉国里尽朝晖，是顶顶好的寓意了，你觉得可好”“从前我们在大漠的时候，我用一枚铜板买下了你，当真是买的太值了。若是没有边关的战事，本王一定会立刻带你回京城王府完婚，也不会让海棠生了心魔，让我们阴阳两隔。”“本王心里头明白，归根结底，还是本王的错，海棠只是一时贪欲作祟而已水仙你说，本王该不该杀了海棠依着本王的意思，是想杀了的，她既然已经对你生了不好的心思，本王就不能让她留在世上。可本王又怕杀了她，你会怪我她毕竟跟你是一母同胞，相依为命的十多年，而且现在又顶着你的脸”“水仙，你放心，本王会好好的把我们的孩儿养大，等他能够撑得起摄政王府的门楣，本王就来这里陪你。”他看了看旁边摆放的一个空着的棺椁，笑着说：“你瞧，我连棺材都做好了，就在你旁边呢，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怀中的皇甫晖呜呜的哼唧了两声，皇甫璋把儿子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的抱着，神色温柔：“连你都知道你母妃要走了么你要快快长大呀，父王也可以早点来陪你母妃作伴了。”宁静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外头有礼官来催：“王爷，时候不早了”“知道了，”皇甫璋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握着水仙的，久久不愿意放开：“水仙，我先走了，你要等我好不好在奈何桥边等等我，下辈子换我来受苦，把今生欠你的一切都赔给你”他把水下的手又放回了她的小腹处，在她的唇上落下轻柔一吻：“让你顶着这张脸离开，终究是我无能，等我问过华神医，再想办法把你的脸还给你。”礼官还想说什么，却怕惹怒了皇甫璋，欲言又止。皇甫璋察觉到了，缓缓的起身，闭了闭眼睛，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声音颤抖：“下葬吧。”从皇陵深处出来，已经是日暮西山。天边撒着一抹余晖，将一片云霞染得通红。皇陵地宫的门吱呀呀的被合上，沉重的让人心里发慌。他们阔别三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除了怀里的孩儿，世间仿佛再也没有水仙来过的痕迹。摄政王府里多了一尊牌位，上头写着爱妻水仙之灵位，就放在王府正厅的中央，一放就是三年。他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协助皇上处理政事，交给他治国齐家平天下之法，可他也是一个痛失爱妻的可怜男人，每每午夜梦回，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几乎让他生生凌迟。小皇帝曾经问他：“皇叔，这个天下本就是父皇从你手中夺来的，朕天资有限，实在不适合继续坐下去，不如干脆禅让给皇叔吧。”皇甫璋却拧着眉敲了敲桌上的资治通鉴：“上一辈的事情都是前尘往事，不容再提起。皇上年纪还小，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作为，我们来看这一篇，它讲的真是合纵连横之法”小皇帝叹了口气：“皇叔，这一篇明明讲的是制衡之法您这又是何苦，心里头明明苦的不行，还要强撑着教朕治国，不如带着晖儿去大漠瞧瞧吧，看看水仙姐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