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留行苦涩地笑了，“他确实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胡考宁摇头，“不，这世上除了科学定理以外，没有什么是绝对的正确和错误的，你还没有死，这个故事就没有结束，如果你成为一名科学家，推动了社会的发展，拯救了无数更多的人，那他们的牺牲不是也有价值的嘛？”
王留行有些不自信，“我可以吗？”
“可以的，你数学这么好，还一直热爱着，肯定会成功的，而且就算你没有成为厉害的人，只要你一直心存善良，帮助别人，就足够了。”胡考宁鼓励他，给他自信。
效果还是不错的，王留行下定决心一般，说：“嗯，我要更加努力，不辜负那些长眠赤水的人。”
赤水是这座平桥下河流的名字，据说以前叫血河，后来觉得太过血腥，才改成了赤水。
王留行说完以后停顿了一会又说了一句，像是在问胡考宁，可是根本没给胡考宁回答的时间，“你知道那个司机的名字是什么吗？他叫王千行（hag），一行两行的行。”
“和你的名字好像啊，你叫王留行（ig）。”
留行留行，大概是希望以后走路慢一点吧，还是说为了纪念那位司机。
“因为我的名字是后来改的，你知道司机是我什么人吗？他居然是我爸爸，那个抛弃了我和我妈，除了给我们打钱没有参与我童年其他活动的父亲，他居然为了我断送了包括他在内的17个人的生命，你说他是不是也是罪人？”
胡考宁无言，任凭他如何猜测都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说正是因为司机是他的父亲，在最后的关头认出了他，才毫不犹豫地选择避开吗？胡考宁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王留行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可以支撑生命的答案。
“不，他不是罪人，你也不是罪人，早上我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用了一个错误的定义，在这次……事故中，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尽管你是犯了错，但却不至于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你的错大致相当于闯红灯，你已经在地上打算接受自己的命运了，是司机、你的父亲改变了他。
他有错吗？对17位牺牲的人来说，他肯定是有错的，但对你来说，他只是一个想拯救儿子的父亲而已，这有什么错？错的不是你们，错的是运气太差，也许这就是命吧。”
“他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死掉，也不想这么痛苦的活着。”
“不，活着并不痛苦，是你的心苦，这世上还有很多的快乐是很轻松就可以获得的，比如昨天去博物馆，如果你来的话，你也会获得快乐！”
“以前我挺恨他的，恨他抛弃我们，恨他都不回来看我，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去死，可是当我看到他躺在冰冷的床上，陌生的女人趴在他身上痛哭时，我又觉得舍不得他死，人真是矛盾的生物。”
“是啊，人太矛盾了，你说了这么久，换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吧，有个男孩他和他姑姑一起被坏人绑架了……”
胡考宁说得故事太长，王留行听得很认真，才说了一半天就快黑了，只得约好下次再把后面的故事说给他听，回家的路上他用手机搜索了胡考宁所说的新闻。
果然找到了，和王留行描述的大致相同，只不过在肇事原因上说得不够详细，看上去像是警方在含糊其辞，胡考宁想这大概是为了保护王留行吧，不让他受到道德制高点舆论的谴责和追究，新闻中隐去了王留行母子的内容。
再看了一眼时间，不正是自己被追杀的前一天，对了，那天被崔四他们追到这里，围观了好多人，是说公交车坠河的事，后来躺在医院里在报纸上也看到相关的报道，只是头条被梁区长勇斗恶徒，赤脚救下学生送其进医院给占了。
回到家，胡馨宁拿鼻头蹭着他的肚子，抱怨他回家太晚了，胡考宁立马说，“哥哥保证明天肯定早点回家！”
夜晚睡觉前，两人夜聊的主题是“馨儿什么时候才能长高高”。
馨宁：“哥，我感觉我好矮啊，婷婷都比我高一个头了，我每次和她说话都要仰着头，什么时候我才能和她一样高啊。”
胡考宁：“嗯……等你上初中应该就能和她一样高了！”
馨宁很雀跃，“真的吗？可是婷婷妈妈比妈妈高好多，我是不是会一直比婷婷矮？”
“不会的，你的身高不光和老妈的身高有关系，还和老爸的身高有关，没准以后你和老爸一般高呢。”
“哦哦，那我就放心呢！”
……
第二天，胡考宁和王留行都特别有默契地在包子铺碰面，胡考宁多带了一份出来，在南思路胡同口看见一个傻傻的人影，胡考宁把东西递了过去，夏妍立马两只手做出拒绝的手势，“我不要，不要了。”
“为什么？”
夏妍委屈巴巴地说：“吃不起，太贵了。”
胡考宁哂笑，“这次不收跑腿费，请你吃的，感谢你昨天让我赚了好大一笔钱！”
夏妍还是没有动作，胡考宁知道她是个木头，就把东西塞到她手里，“还不谢谢我？”
“谢……谢谢！”夏妍觉得有丶不对劲，明明多收了那么贵的跑腿费，可以多吃六顿早餐、上十几个时的，就这么没了，现在请她一顿早餐还要让她说谢谢？
是不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胡考宁笑得更开心了，说：“哈，明天别在路口上等着了，去包子铺一起吃，要是早到的话就等我们下，要是起晚了话也得过去，我会付好钱，你去那拿早餐吃，你要是不去的话，钱就没了，记住了吗？”
夏妍莫名地点点头，“嗯！”心里想的却是：咦，他是打算把多收的跑腿费再请回来吗？那样干嘛还要收什么跑腿费嘛，害我失落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