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锦舒又不理自己,李大夫委屈地哼了哼,还要再抱怨,恭如在这时打开门走了出来,卫锦舒与顾安野齐齐上前,异口同声地问道:“她怎么样了”
恭如恭敬道:“屋子里的姑娘并无大碍,许是走了太久的路,身子骨又本就娇弱,脚底被磨起了水泡而已。我已为这姑娘上了药,接下来每隔三天换一次药便可。”
“下去吧”顾安野觉得身上的担子这才被放了下来。他抬起脚就要往里走去,没曾想卫锦舒比他快了一步,率先踏进屋子里。他站在门口,看着卫锦舒的背影,眼神变幻莫测,随即跟了进去。
卫锦舒住的地方被那来历不明的姑娘占了去,只得换到厢房睡觉。从这个姑娘出现一直到晚上,她都闷闷不乐的,香儿以为她是担心失了昭王爷的宠爱,宽慰道:“小姐,你不用担心,虽然那姑娘长得很好看,但是奴婢觉得,昭王爷并不是那般肤浅的人,你就别伤心了。”
虽然香儿很想昧着良心说,那姑娘不如小姐。但还是觉得太假了,只得换了说法。
卫锦舒站在房间门口,眺望着她曾经住过的房间,恍若未闻地瞟了香儿一眼,继续发呆。
“小姐”香儿将披风披到卫锦舒身上,继续道:“你想想啊,王爷可是手握重权、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什么样的漂亮姑娘没见过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屋子里那姑娘夺去了魂儿呢王爷一定是喜欢小姐的,小姐别难过了”
“香儿,你说她醒了没”卫锦舒终于吭声了,说出的话却和香儿完全不搭边。香儿眨了眨眼睛,“小姐既然想知道,那奴婢去问一趟便知。”
“不,还是我们一起去吧”卫锦舒说走就走,香儿不明白卫锦舒如此急促,小跑着跟了上去。
卫锦舒一路疾行,所幸顾安野替她安排的安平院离顾安野的房间并不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可看见院子,就遇见了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李大夫。李大夫一看见卫锦舒便乐了,“哟,卫丫头的消息倒灵通,怎么,你和王爷是有心灵感应吗”
卫锦舒觉得,若真有心灵感应,那也应该是她和屋子里躺着的那个姑娘。
“李大夫,她醒了吗”卫锦舒盯着李大夫,等待着他的回答。她的双手紧握,有一丝紧张,好像要揭开什么秘密。
“已经醒了。”李大夫刚回答前半句,卫锦舒已经拔腿走了,他尴尬地伸了伸手,转过身看着踏进房间的卫锦舒,讪讪地将没说完的话自顾自地说完:“只是她已经失忆了。”
卫锦舒心急火燎地走进屋子里,正巧看到顾安野笨拙地喂着姑娘喝药,一如当初他强行给自己喂药一样。
只是不同的是,她因为喂药一事,与顾安野争执了半天,最后才无奈妥协,被喂个药也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但眼前的姑娘却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给自己喂药的顾安野,明明苦得如黄连,她却好似在喝蜂蜜。
“你怎么样了”卫锦舒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一步步靠近那个姑娘。她的眼里有打探,有揣测,还有不敢置信。
姑娘不满地看向说话的人,好似受了惊吓的小鹿,立马往被子里缩了缩,拿着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卫锦舒看着这一举动,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真的是当年的自己。
眼前的姑娘,修长丰盈的身子被掩在被子里,如瀑的长发半遮着如凝脂的皮肤,一张手掌大小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清绝脱俗,柳眉下的眼眸半闭着,冷艳绝尘,伴随着她眼睛的转动,睫毛柔软地扑闪。她的嘴角微微带着笑意,带着说不出的风韵。
卫锦舒还知道,如果她不笑,那张秀美的脸上自带着股子英气,秀丽清冷。眼眸一睁开,便是目射寒江。
这张脸,她太熟悉不过。
每天早晨她在铜镜里看到的,便是这张脸。
那时候哥哥还取笑过她,说她身为女儿身,娇媚与英气集于一身,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若是扮作男儿身,也不会有人发觉,还会夸赞她是世上最英俊的男儿。
卫锦舒再次仔细地看着这张脸,开始怀疑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她真的是简默槿的灵魂重生而来吗
她在这一瞬间,好似灵魂出了窍,整个思想都被放空,只能看到眼前女子的容貌。
顾安野瞥了眼兀自出神的卫锦舒,然后将目光放了回来,看着碗里的药,耐心劝道:“还有一点。”
那姑娘这才伸出头来,将剩下的药喝完。
卫锦舒尽管想将哽在自己喉间的那句话问出来,却还是逼着自己待那姑娘喝完了药,这才全身发软地上前问道:“你是谁”
姑娘睁着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地看着卫锦舒,眼神里全是戒备。
卫锦舒看着这个姑娘,心里的石头悬啊悬,好似随时都会砸下来。
“她失忆了。”顾安野替姑娘回答道。
“失忆”卫锦舒好似听到了一个笑话,想要张开嘴笑一笑,眼眶却瞬间红了,她紧咬着嘴唇,咬紧又松开,半带着祈求地问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卫锦舒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飘零着的一个孤单的灵魂,已经够可怜的了。如今遇到个好似从自己模子里刻出来的人,想要亲口听她说,她不是简默槿,都成为了奢望。
世界上真的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如果这个姑娘就是简默槿,那自己呢
自己是谁
顾安野应了一声,看着卫锦舒的眸子里有着纠结,“李大夫说,可能她之前的经历对她打击太大,所以便忘记了过去。”
卫锦舒在顾安野的注视下跌跌撞撞地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有时候她也恨不得自己能忘了过去,却又庆幸着自己没有忘记,才能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亲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