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才想起来那个人是她爸爸，而且他们刚刚相认，薄唇紧紧地抿着。
粉红色的短裤翘起来，苹果肉呼呼的手臂握住自己的脚丫，把大长腿举了起来。
“爸爸爸爸爸爸”
硕大的眼睛眨呀眨，甜甜的萌音在病房里响起，这爸爸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停！”
宝将她抱起来，却是没有抱在怀里，让她站在床上。
苹果肉呼呼的身子晃了下，最后站稳来。
“现在心里只有爸爸了？”
苹果歪着脑袋，想着他的问题。
“不是。”
“还有谁？”
苹果伸出自己的右手，顺着胖乎乎的拇指往下数，“有宝哥哥，妈妈，爸爸！”
那顺序却是从大拇指往下数的，他是大拇指，而顾城西是中指。
他的位置是第一名。
顾城西是第三名。
看来先来后到的习惯真的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嘴角一下子咧开来，朝着苹果笑。
苹果刚数完，脑袋还是歪的。
“这个是哥哥？”
举起她的大拇指，又是问了一遍。
“是啊！”
她点头，记得刚才说过一遍的。
宝也点头，高兴的把她抱在了怀里。
苹果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点措不及防，导致自己的下巴磕在了宝的肩膀上。
顿时，下巴上一片红，眼里冒着金星。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哥哥不好！”
宝看着上面的红，心疼的眼角都红了。
苹果在他的眼里，是任何地方连红都不可以有的，这会看着自己亲自犯得错误，恨不得跟自己两拳头。
苹果本来是要哭的，后来看到宝担心的样子，一下咧开嘴笑了起来，“没事，没事。”
宝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把她抱在怀里，心地捧着她的脸，一个亲亲便落下来。
这个哥哥亲人家总是不说一下，想来就来，就是妈妈说的最霸道的男人。
哼哼唧唧的。
宝抱着她肉呼呼的屁股，显然心情很好。
苹果觉得很是奇怪，刚才还本着一张脸不愿意抱她的，现在却贴如此亲近。
她显然不知道那个排位对宝来说有多么重要，她其实只是随意一排，日后顾城西问起的时候，她又把顾城西排在了大拇指的位置上，她幼的心灵里只是想到了谁就先说，并不是按重要级别来排位的。
“哥哥唱歌给我听！”
苹果摸着下巴，点着他的胸口。
“好，哥哥唱给你听！”
她的要求，任何时候无理的他都无条件的接受。
以至于形成了习惯，日后她当众对他提出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他不做，她就耍赖，气的鼻子脸全都红了。
后来宝才知道，自己宠的女孩，自己要负责。
“l’sg！”
苹果用稚嫩的发音说出歌名，宝抱着她，这丫头前几日看了《冰雪奇缘》，一下子就迷上了，整日嘴里哼哼唧唧这个曲。
“好。”
宝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她唱歌。
——
“他答应给苹果骨髓，这是好事，你为什么苦着一张脸？”
蓝季风看着对面坐着的柳雅烟，她一直低着头，唉声叹气的样子。
“我是高兴。”
他答应给苹果骨髓，她再也不用担心苹果的身体，她理应是高兴的，可想着顾城西对她的态度，她却是高兴不起来的。
“当初做好了准备回来，不是什么局面都想过了？”
她再次出现在顾城西面前，带着孩子来要骨髓，已然是做好了健全的心理准备。
柳雅烟点头，“是，只是想着却比面对艰难。”
那是假设里的顾城西对她发火，厌倦，却来不及生活中的他一句狠话。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苹果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蓝季风起身，右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柳雅烟这几年的遭遇，他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又能怎么办，他不是那个她爱上的男人，若是，他必是不会让她遇到这些烦心的事。
“嗯，我知道。”柳雅烟两手交叉，搓起自己的双肩。
“很意外吗，他答应给苹果骨髓？”
“不意外。”柳雅烟摇头，一点都不意外，因为顾城西很喜欢孩子，而且又是他的孩子，最后他一定会捐的，她意外的是那父女之间的微妙缘分，竟然不用通过她两人就认识，而且彼此深深地喜欢。
“血浓于水！”
蓝季风看着她，认真地说起。
就算有千百种逃离的方式，那血浓于水的亲情总有一天会让他们相遇。
“嗯。”
确实是血浓于水，这就是为什么只有顾城西的骨髓才适合的原因。
因为这是上帝在惩罚她，同时也在成全他们。
“一直没问在爱尔兰生活的好吗？”
蓝季风重新坐在椅子上，重逢以来被苹果的事情打扰，忘记问了她这五年的生活。
“嗯，很好，宝很能挣钱，我几乎都没有工作过，苹果很乖，很听话，我没有什么烦恼。”
“没有烦恼？”
蓝季风显然是不信的，她生活的很好，物质生活富足，可是眼底长期失眠落下的黑眼圈怎么解释。
“偶尔会想这里，会想他。”
她知道自己面对蓝季风修过医学和心理学的医生，不能撒谎，便诚实交代。
“五年，他一直恨着你！”
虽然五年里他跟顾城西的联系不多，可他知道他在恨着她。
柳雅烟点头，若是她也会恨的。
那么大的背叛，那么深的伤害，谁都没有那颗强大到不去恨的心脏。
“没有爱哪来的恨！”
良久，在柳雅烟陷进莫大的悲哀里，蓝季风轻轻地说起。
深夜。
苹果和宝睡着了，柳雅烟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伸手将他们身上的被子盖好，柳雅烟起身来。
六月里的天即便是晚上气温也是高的，便穿了件白色的短袖睡衣出来。
走廊上隐隐有烟草味传来，不是很浓烈，证明抽烟的人把窗户打开了。
抬眼看了下，你背影过于熟悉。
不用想也知道能够在蓝季风的顶楼抽烟的人除了他自己便是顾城西。
脚步抬起，她走过去，穿着拖鞋娇的身子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