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眼熟的刀光
听响尾蛇这样说后,野兽回头凝神向那边看去。
别看野兽好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其实他如果真像外形这样野蛮的话,就算他运气再好、功夫再厉害,有一百条命也没了。
很多时候,他的心思比老板娘还要细,眼光比响尾蛇还要毒,所以在回头仔细看了一眼后,双眼瞳孔就剧烈收缩,嘎声道:“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野兽等人认识陆宁五六年了,刚认识他那会儿,就知道他身边有个木头人似的女孩子,擅使一把犀利的陌刀,跟陆宁一起闯出了诺大的名头。
曾经享誉国际道的盗圣,才不是陆宁一个人的功劳:他只负责决定偷什么,却绝不会杀人,无论任何情况下,哪怕某个人该死一万次。
杀人这种事,都交给了一个女孩子昆仑。
水银泻地刀锋起,妙手空空头落地,这句貌似七言绝句的话,就是来形容陆宁、形容昆仑的。
或许,除了陆宁、山羊之外,就再也没有谁能比老板娘三人,更知道昆仑有多可怕了:她,就是杀神转世,只要陆宁觉得该杀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无法逃过她那把刀。
那把刀的名字叫昆仑,用昆仑杀人的人叫昆仑。
野兽敢发誓,他在亲眼见识过昆仑杀人后,很多次午夜梦回时,都会有种刀锋乍闪过眼前的心悸敢,就会情不自禁的去摸脖子,嘴里喃喃着上帝保佑,一辈子都别跟那把刀对敌。
后来,随着陆宁的隐退,那把让野兽在做梦都忌惮的刀,就像蒸发了那样,绝迹于江湖,迄今为止已经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这个世界总能发生很多大变化,就像曾经风靡全世界的诺基亚倒毙,擅使一把陌刀的可怕女孩子逝去。
昆仑可能死了。
这是野兽潜意识内的想法,毕竟数年都没有她的消息,哪怕去年陪同陆宁前往塔希科雪原时,那个可怕的女孩子也没出现。
慢慢地,野兽等人,就忘记了昆仑这个人。
最多也就是,会偶尔想到昆仑陌刀刀锋起时,那惊鸿一瞥般的无坚不摧,然后再幸福的蹉跎一番:唉,她怎么就死了呢真好。
可是就在野兽已经彻底忘记那个人时,今晚却看到了那把刀在挥起时,乍现的寒芒
刀,是一样的刀,就像人是一样的人,都有鼻子耳朵小麻雀那样,但声音、气质形象却完全不同,所以那把刀在刀锋起时的寒芒,也肯定会带有独特的凛然气势。
这种气势,恰恰是野兽等人,致死都不敢忘记、并深深忌惮的:他们才认识陆宁时,就连性格最活泼的老板娘,在昆仑面前都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尽管昆仑从没有对他们露出过敌意,可你跟老虎呆在一起时,哪怕明知道它不会吃你,你是不是也会害怕
昆仑对于老板娘三人来说,就是不吃人的老虎。
所以在看到那道独特的到刀锋乍现后,不但野兽会双眸皱缩,就连阴阳怪气说话的响尾蛇、刚才还淡定无比的老板娘,都下意识的攥紧了枪把。
没办法,谁让那把刀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呢
三个人无比的肯定:就算他们从不认识陆宁,可也不敢跟这把刀为敌的。
“走”
响尾蛇低喝一声,转身要走时,却听老板娘忽然说道:“等等。”
“还等什么”
响尾蛇低着头,哑声道:“难道,我们要跟她为敌别忘了,她可是陆宁的影子,她”
老板娘没有看响尾蛇,始终死死盯着那把刀挥起的方向,缓缓说道:“是那把刀没有错,却不是那个人。”
“什么”
响尾蛇一楞时,就听到野兽长长的松了口气:“呼,老板娘说得不错,不是她。”
“不是她”
没理由的,响尾蛇一下子镇定了下来,声音恢复了正常。
“刀锋起,头落地。”
野兽用力抿了下嘴角,缓缓的说:“可现在,刀锋挥起的次数已经够多,你有没有看到有脑袋紧随刀锋飞起”
昆仑杀人,从来都是只用一刀。
被杀的人,在刀锋起时,都能看到自己的身子好像,整个人世间,从没有谁能值得昆仑,对他她第二次挥刀。
响尾蛇当然也知道这些,更能看出那边刀光霍霍时,并没有脑袋飞起,只有那些黑西装的怒骂,还有一种很尖锐、就像小母兽发出的古怪叫声:瓦奥,瓦奥
刀,是那把刀。
人,却不是那个人。
“果然不是她”
响尾蛇呆愣片刻,也像野兽刚才那样,长长吐出一口气,但接着就奇怪的问道:“她的刀,怎么会在别人手中难道说,她、她真得死了,刀被别人拿走了”
“不知道。”
老板娘缓缓摇了摇头。
三人在这儿低声交谈时,巴拉斯中尉他们,都在旁边神情放松的吸烟,相互谈笑着什么,庆祝他们获得一笔天价酬
金,计划着要去哪儿度假放松。
至于那几个伤亡的同伴生死,对于这些职业佣兵来说,已经被看的很淡了:今天别人死了,他们不会伤心;同样,等他们明天死了,别人也不会伤心。
血腥、死亡,本来就是职业佣兵生涯中最不缺少的现实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响尾蛇活动了一下脖子,问道。
老板娘没说话,却看向了始终盯着那边的野兽。
野兽没有看她,只是嘴角剧烈抽了几下,才缓缓说道:“我想,我们该拿到那把刀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不配拥有那把刀。”
“但我们不一定亲自动手。”
老板娘做出了决定,抬手向那边的巴拉斯中尉招了招。
巴拉斯中尉立即跑过来,侧耳倾听老大的吩咐,接着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到那群吸烟谈笑的战友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马上,佣兵们就停止了交谈,背起了伤亡同伴的尸体,迅速向格林山外撤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也是个女人,可惜她不是昆仑。”
野兽此时已经从手持昆仑陌刀的厉喝声中,听出那是个女子了。
很陌生的声音,没有一点点的印象。
“真是可惜了那把陌刀。”
老板娘重新恢复了她该有的轻松,懒洋洋的倚在一棵树上,抬头看着天上的冷月,喃喃的说:“你们说,等我们把刀交给陆宁后,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那个对老娘从来都很客气的小混蛋,会不会抱着刀子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