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不点，你要是管家那我还是少主呢。”见一二六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可怕，也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汪二狗又重新抖了起来。
一二六歪着脑袋，大大的眼里划过迷茫：“你本来就是少主啊。”
“咳咳……”
旁边丽莎被呛的满脸通红，他一直都知道汪二狗有时候犯蠢，可没想到汪二狗上来劲头儿竟然能这么蠢。
一二六重新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子，然后双手交叠端坐在几人面前：“少主刚来魔教的时候年纪太，情绪还不稳定，教主恐发生昨夜那样的事情，所以一直命我在教中行动避着些少主。
后来时间长了，也没人想起把我重新介绍给少主，我也就一直按照教主的命令，尽量少与少主接触。”
项俊豪突然觉得一二六好惨一鬼，本来光明正大魔教管家，就因为时候汪二狗精神不稳定，愣是憋了这么多年没敢在汪少主面前露头。
然后时间长了，连教主都忘了还有这茬了，全教上下只有一二六一直记着要离少主远点，别吓着少主。
想也知道，那时候估计汪少主正犯魔怔呢，最初期无法控制，汪愚和汪二狗接连出现，所以那时候不让一二六对他加深刺激，其实是合理的。
可惨就惨在，汪二狗都定型了，汪少主的精神状况已经这样了，一二六还是没得到在汪少主面前可以重见天日的指令。
真惨。
我要是最初的一二六，我掐死新来的崽子。
项俊豪在心里默默腹诽，想到一二六现在是这个童样子，那估计在汪少主时候，他也是这么个童样子，让一个童去无条件谦让另一个孩子，遇到就必须躲避，理由还是怕吓到人家，然后一坚持就坚持了这么多年……
项俊豪看着一二六的眼里满是同情，书上不是也写过，鬼也分善恶的，一二六能为了照顾汪少主做到这种地步，那无论怎么说，他一定不是那种喜好害人的恶鬼。
“那你为什么吃垃圾？”项俊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酸涩，脑海里已然给一二六安排了一场弱势的苦情大戏。
比如这么多年都避着汪少主，而汪少主是肯定要上桌吃饭的，那一二六怎么办，一二六肯定是不能上桌的，丽莎的性格也懒得给一二六开灶，估计残羹剩饭本就吃不饱，丽莎做的东西也实在难以下咽。
给这鬼逼得……都吃垃圾去了。
宁可吃垃圾都不吃丽莎做的残羹剩饭！
这鬼真是又可怜又善良又有气节，项俊豪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一二六，汪二狗以前给他的，他吃了一块之后，剩下的一直没舍得吃。
“土狗！你给他干什么！你吃你的得了，你知道这玩意多难弄吗？也就冯西能弄着。”汪二狗伸手就打了项俊豪后脑勺一下，作为他吃里扒外的惩罚。
“谢谢，我不要。”一二六绷着脸，礼貌的推拒。
项俊豪瞪了汪二狗一眼，和气的和一二六说：“你拿着，你不用怕他，凭什么让着他，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你就撕下巴给他看，吓不死他。”
一二六表情认真：“不行，虽说修起来不算麻烦，可次数多了会造成接缝处外因磨损，我会被返厂重修的，返厂很可怕。”
看他说到那劳什子返厂就皱起一张脸，项俊豪心疼的恨不得把自己藏的所有吃食都翻出来给他。
“返厂？”汪二狗可比项俊豪有见识多了，听到一二六说这个，他面色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一二六：“你是？”
一二六闻言挺起胸膛：“全称l16，我是新一代人工智能机器人，也是魔教的现任全职管家。”
项俊豪一脸茫然的看向汪二狗：“人工……什么？”
汪二狗给他又开了一听啤酒：“没什么，事情，你不用在意，反正知道他不是人就可以了，这种事我们都不用在意。”他表现的很坦然，没人知道汪二狗到底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汪二狗的意思。
他不想听懂。
丽莎眯起眼睛，他有些看不懂汪二狗，不仅仅是汪二狗，连他的主人格汪愚他都看不通透。
不过已知的是，无论汪少主是以汪愚还是汪二狗这俩人格中的哪一个出现在众人面前，无论什么时候，从到大，汪少主能接受魔教里所有超出现实的事情。
他对一切新鲜事物的接受度都快的出奇。
可就在你以为他已经接受这些的时候，他又总能清醒的告诉所有人，他接受，也只是接受，他拒绝深入了解，也拒绝融入。
无论是哪一个人格，都让人厌恶的喜欢独善其身。
所以如果不是项俊豪的出现，丽莎甚至想不到会有一天，他能和汪少主坐下来朋友一样的相处聊天。
汪少主，对项俊豪是特别的。
看着丽莎领着一二六走出房间，项俊豪转头看到汪愚正安静的看向窗外，不知道汪二狗是什么时候下线的，可对于他俩的区分，项俊豪早已得心应手。
很多时候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大致看出面前的是汪愚还是汪二狗。
汪愚是冷静的，他的冷静近乎冷漠，仿佛一切都进不去他的世界，也仿佛是他把一切都不看在眼里。
而汪二狗……汪二狗也同样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可相比起汪愚的孤僻，汪二狗更喜欢身体力行，他会用实际行动表达出自己对于很多事情的不在意、鄙视以及不屑。
肆意的可以。
项俊豪谈不上更喜欢汪少主哪个人格多一点，在他看来，这甚至是两个人，而他不会把他们混作一谈。
“你觉得魔教很奇怪吗？”汪愚冷不丁开口问了一句。
项俊豪迟疑的看着他，汪愚还是看着窗外，项俊豪察觉不到他对这个问题的关注，可他还偏偏问了这个问题。
想了想，项俊豪认真的说：“是，很奇怪。”
“呵。”
不是嘲讽的语气，汪愚真的在笑。
察觉到这个的时候，项俊豪吓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无法想象有一天汪愚能跟他说话带笑，看起来就像吃错了药。
所幸这个笑很快就被汪愚收回了，春光乍现后重新被乌云遮蔽，汪愚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留不住的。”
“什么？”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你熟悉的，你慢慢变得要好的，你依赖的，你不喜却没办法放手不管了……总有一天，都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你还是会孤身一人，就像你第一次降临到这个世间，周围的一切都陌生又让人恐惧。”
项俊豪皱眉听着汪愚疯了似的跟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
不知道为什么，项俊豪总觉得汪愚口中的‘他’，说的就是他汪少主自己，可……这么悲观吗？
堂堂魔教教主，不至于这么悲观吧。
“我不会。”想了想，虽然听不明白汪愚在说什么，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项俊豪并不觉得他会突然从这世上消失，哪怕死咯，他的骨灰都会永存于世。
所以汪愚的担忧在他的身上压根就不成立，杞人忧天。
“呵。”汪愚又笑了：“所以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