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超能力者吗？
江小草对这个问题倒是持保留态度。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心情是真奇怪，他既希望有别的超能力者令他不孤独，又隐隐不想那些人出现，省的自己没“特殊性”。
对木马，他也是如此，很复杂，既不想木马翻出那些黑历史，又隐隐有种“想看到她发现gans是自己时那吃惊脸”的想法。
而且，这些活跃的、复杂的东西，在随着不得不为了木马的事，与世界重新建立联系之后，真的越来越频繁。
“喂，江小草，你咋看？”
忽然被人胳膊肘顶了一下。
定下心，江小草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大家已经观察那个孩子很久，而木马早已围上去，问些，“你有查克拉吗？”“你的眼睛能不能biubiu射激光？”各种糟糕的问题。
顶他的人是林雅儿，鬼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对他有兴趣，她又不可能知道自己是gans，难道还真是玄而又玄的……“女人直觉”？
江小草张张嘴，道，“大人我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蹊跷？”林雅儿迷惑。
“哦没什么，我是说，咳咳，这个情况一看就不对。看来这周你们不用拖更了。”某草随口口胡着，一边仔细打量那个孩子，慢慢皱紧眉头。
“拖更也没事……”林雅儿略尴尬。
江小草一惊，“嗯？粉丝这么宽容？”心说这跟他听说的网络用户不一样啊。
“不是……我们还没粉丝……”
“哦……”
两个人默契的没继续说这件事。
没过多久，木马也终于跟孩子打成一片，兴许是心理年龄相似的关系吧。她大概从孩子嘴里探听出一些秘密，轻捂小嘴，吃吃地笑。那一点余光散落她脸上，像幅画儿似的好看。
果然有些时候，她也是能安静下来的……江小草默默想。
夕阳落，人归家。
将夜时几人看了一次那“超能力展示”，俱纷纷皱眉，不是奇特，是太寻常了。可偏偏这样的寻常他们却找不到任何线索。
隔着人、不管谁、不管拿的什么牌。他都能“透视”认出来。但他能认出来的似乎也仅仅是“牌”和“麻将”了，换成别的，他都不发一言。
其他时候他则就像很普通很正常的乡村小男孩儿似的，有点小自闭，但也略好奇。跟木马相处颇好。木马问他：“你会超能力吗？”他摇头，他不知道超能力是什么。
木马解释清楚，又问，可换来的，依然是他的摇头。
但问他“你怎么做到透视的”，他又不说话了，黑珍珠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你看，贼渗人。反正江小草是受不了那种目光，就好像，要把你吞进去似的。
这一晚他们并没收获。
回城里，夜深，他们开了个微信群讨论，江小草往里边儿潜水。仲锋年信誓旦旦跟木马争“玄学”和“科学”的第一地位，林雅儿在发各种彼尔德表情，他看啊，看啊，忽然有点不舒服。
他总觉得那个小男孩儿很寂寞——寂寞的人对同类总有种感觉，他并不心疼他，只是某种程度上，他令他想到了自己。
人最怕想到自己。
盯着星星看了半夜，再打开群，三个小姑娘已经都睡了。直到如今他还仲锋年当“少女”，尽管在不动用超能力的情况下，后者大概能摁着三个他锤。有时候思维定势就是如此。
江小草不想改、也懒得改。就像他以前糟透的生活。有时候，人其实欠缺的勇气，比去死还多。
没人想去死。
所以也没人想改变。
后半夜，他就像株快坏掉般的老木头似的，靠在墙边想事，黎明时，才稍微睡了几分钟。这导致第二天他精神着实有点萎靡。
不过坐到车上，他又莫名有点亢奋。
那天，他们依旧去了老村、依旧探望那个小孩、又一次观摩了一场超能力表演。仍然没收获，最大的收获，兴许就是几人相处更融洽不少。
江小草甚至还抽空解释了“那天的本子是木马所画”，本以为仲锋年会对木马惊悚不已，谁知对方竟然觉得“这是在意的证明啊”，还扯了半天心理学，说这是某种欲望投射……听得江小草目瞪口呆。
结果，和仲锋年关系没缓和多少，仲锋年跟木马关系倒是更融洽了……
看得江小草有点不是滋味儿。
仲锋年缠走木马，江小草能说话的，就剩下了林雅儿。俩人天南海北聊了些许，林雅儿的知识储量深度江小草自叹弗如。这样的聊天里，江小草仿佛觉得，更融入这个世界。
倒是林雅儿总捂嘴轻笑，问他：“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怕不是原始人吧？”
每到那时，他总有点尴尬，只好应：“是啊……”
说来也甚是奇怪，之前暗恋那份劲头，在和真人相处融洽后，反而平淡下去。变成种熟悉和习惯，江小草苦苦思索了一会儿，发现，好像更危险了。
不管怎样，日子总归一天天过了下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续很久这仨人都去那村里“调查”，搞得别人还以为这是情侣野营。所幸大家都是豁达的人，三两闲话，倒也不在乎。顶多江小草心疼几句林雅儿的名声。林雅儿却说：
“名声这种东西，早没有啦。”
江小草一直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有次偶然听见班里女生评价林雅儿，他才明白……根本没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句话，这世上对女人最狠的，永远是女人。
女孩子之间的关系，就像上市公司的报表一样，虚假繁荣，你永远不知道哪个数据下埋着炸弹。
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那个小孩匪夷所思地撑过了仲锋年每一轮测试，仲锋年穷思竭虑，也是没有揭露出这其中“骗局”。
似乎他的“透视”无懈可击，根本没有解释方法——除了玄学。连仲锋年都不得不认输。
但就在僵局的时候，却发生件事。
——孩子的父母赶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