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专卖烤羊肉的蒙古包，秦若三人的车子停在这里，三个人坐在外面的草地上，看着这里的做生意的牧人架起了烤羊，熟练的翻转着，羊油不断的低落到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何锡麟蹲在边上，看着这烤羊，口水都要往下流：“多久没吃烤羊了，没想到，今天这刚看到，就有点忍不住了。香，真香啊……”
开这家蒙古包烤羊的人，是一个四十来岁，满脸憨厚，带着一股子草原上风吹日晒的风霜感，一边翻着烤羊，一边用不是很流利的华夏语说道：“喜欢就长来吃，我这里的烤羊，都是从那边的草原上放养的，绝对的纯天然放养的。没有任何的激素饲料。古法放养的羊。”
有点啰嗦和重复，不过秦若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秦若笑道：“可惜，只是旅游来这里才能吃到，平日里哪有机会啊。平时，就只能在城里吃那些圈养的激素羊肉了。”
那老板却笑道：“那也不错了。好歹不缺肉吃，以前的时候，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秦若却问道：“怎么，以前日子不好过么？”
老板看看秦若：“你不是草原人，不知道草原人的苦难。别看草原上每一家人都有大群的牛羊，可是那舍得吃？都要拿去卖钱的，日子也不好过。”
秦若点点头，他是知道的。他毕竟和铁骑门接触过一段时间，关系也极好，聊天的时候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刚要说话，那老板，却听到背后传来骂人的声音，不过用的是当地的土话，他一边烤羊，一边转身过去看，看过去顿时就有点懊恼，大声喊道：“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秦若三人看过去，却是两个穿着喇嘛服装的人，被一个年纪至少也有六十多岁的老人，拿着一个叉子从老板家住宿的蒙古包里赶了出来。
那两个喇嘛也是大怒，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往外走。不过很显然，他们也很是顾忌，没有敢动手。
看到他们走远了，老板才回过头来继续烤羊。
“老板，这俩喇嘛是什么人啊？不是说这里都是欢迎喇嘛的吗？”何锡麟笑着问道。
老板却恨恨的说道：“他们算什么喇嘛？都是假的！真正的喇嘛，都是真正的敬仰佛祖的人。他们这些人，只知道煽动我们起来搞什么大藏区，还要我们把全家的财产都献给他们，让我们还来生转世做好人。都是胡说八道。”
秦若有点纳闷：“你们不相信佛祖吗？”
“佛祖当然是信的。可是他们不是佛祖。佛祖也不会让我们受苦日子。他们就是一群败类！他们说什么要建立伟大的佛国，在这里建立大藏区。呸，傻子才信，还以为我们都是常年在草原放羊，字都不认识的穷苦牧羊人吗？”似乎是拉开了话匣子，老板却是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这群人，不事生产也就算了，毕竟佛祖总要有人照顾。可是要照顾佛祖，那你就好好的照顾佛祖就是了。可是他们呢？从来不住寺庙，偶尔宣讲佛经，也只是为了敛财。敛财之后，就到城里去找坏女人，住高级宾馆，开高级轿车。如果他们要建立的大藏区，佛国就是这个样子，我们为什么那么傻？”
“按照他们的说法，建立了佛国，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佛祖的庇护。可是却要我们上交我们的所有财产，然后我们就变成一无所有的人。而他们，却可以肆意的挥霍我们的财产。要不是国家规定不能杀人，按照以前的草原上的规矩，这些人早就被杀了。政府还是太仁慈了。”老板很是气氛。
秦若呵呵一笑：“杀人毕竟不好。”
“以前的时候，大家还有很多人相信，我父亲也是相信的。可是后来，我儿子去读了书，我也跟着认识了一些字，才慢慢的知道，他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最早的时候，建国前，我们都是奴隶，日子苦的很。别说是现在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吃现在狗都不吃的东西都吃不饱，没有房子住，随便死在哪都没人知道。而他们要的，就是要回到那个他们统治这里的一切的时代。以前不读书看不明白，还以为他们还会给我们更好。现在读书了才知道，他们就是一群专门吃烂肉的秃鹫，无恶不作的恶棍！现在草原上没有人相信了，不过听说雪原还有人信呢。真不知道雪原上的人是怎么想的。”老板烤好了羊，这个时候，有几波客人，不过都已经上好菜了，他也没事，就坐在了旁边。
说话间，那个老人走了过来，手里依然提着一把草叉子：“阿巴音，那些披着佛祖外衣的混蛋说今天晚上要来烧掉我们的帐篷。说我们做汉人的生意，是违背了佛祖的意愿。”
那个老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父亲，您可不能相信他们。我们不和汉人做生意，能做什么？放羊卖给谁？卖给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喇嘛吗？不做生意，我们养的羊能赚到这么多钱？虽然钱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们现在出门就有汽车，回家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每个人的柜子里，哪一个没有十几套衣服？”
老人看着阿巴音，奇怪的说道：“你发什么疯？我又没说我相信他们！我比你活得久，虽然不读书认字，但是我的爷爷从小看着我长大，他可是告诉我了，那伙人说的所谓的佛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相信他们？要不是我支持你们，你们能读书明白道理？”
阿巴音顿时脸有点红：“父亲，可是您……”
“我是来告诉你，你去打电话报警，告诉他们来抓坏人。不过你要晚一点打。我已经叫了周围的十多家人家的男人，晚上他们敢来，我们就把他们都丢到山谷里喂狼，然后让警察来立案就好了。”老人说的很平静。
阿巴音挠挠头：“可是，现在不兴随便杀人啊。”
老人举起草叉子就在阿巴音肩膀上轻轻的来了一下：“谁说我们要杀人了？我们只是把他们放在山谷里。至于狼吃不吃他们，会不会冻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人笑的很狡黠：“现在的政府心太软了。这样的坏人，就得接受该有的惩罚。”
阿巴音丝毫不在乎旁边还有秦若三人，当即就点头：“那我知道了。那就等后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我再打。对了，父亲，您把我的猎刀找出来，晚上我要用的。”
老人背着草叉子点点头回去了。
何锡麟忍不住笑道：“看来俗世中，这些人还是有血性的，比那些大城市里的人强多了。”
秦若摇摇头说道：“其实他们是苦日子过多了，对要抢走他们生活的人的仇恨太大了。尤其是那个老人，他经历的多，而且，他的年纪，他的父辈和爷爷辈，都是从最痛苦的年代过来的，知道那种日子是什么滋味。他们一旦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对这些人，比任何人都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