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老远就见到长孙无垢在训斥着什么，五岁多的李象委屈巴巴的低着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他笑着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啥？人家都是下雨天大孩子，您这是只要闲了就打啊，还让不让过了。”
李象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大救星，根本就不理会长孙无垢的警告，拔腿就跑到他身边嚎道：“师父你终于来了，再不来我就要被她们给逼死了。”
岳山一把摁住他的头顶，不让他靠近自己，说道：“本来我还觉得你可怜，听了你这番话觉得打的还是太轻了。”
“来人呐，把皇家祖传的那根荆棘条拿过来，给咱们晋王殿下一个完整的童年。”
李象却一点都不怕，抱着他一只手说道：“师父你快带我走吧，我受不了她们啦。”
岳山笑道：“哦，谁呀居然把你堂堂晋王欺负成这样，走我给你报仇去。”
李象一缩脖子道：“不要，你打不过她们。”
岳山一边逗他，一边走到长孙无垢身边，行了礼之后问道：“李象又犯什么错了，居然把您给气成这样。”
长孙无垢怒气冲冲的道：“让背书不背，到现在连千字文都不会背。十以内加减法学了几百遍就是记不住，刚才问他三加二等于几，他说等于三十二，换成你不生气吗？”
岳山想了想前世幼儿园的小朋友，以及网络上一二年级的家长辅导孩子写作业的视频，就诚实的都：“不生气，七八岁能学会就算不错了。”
长孙无垢似乎有些没想到他的这个回答，愣了一下才说道：“我真怀疑你会不会教孩子。”
岳山笑道：“您在质疑我教学生的本领吗？”
长孙无垢顿时被噎住了：“你……我就怀疑怎么了吧？”
岳山深知当一个女人不讲理的时候千万不要顶着来，马上服软道：“没，您怀疑的是对的，人就要保持怀疑精神才能进步。”
长孙无垢白了他一眼，无奈的道：“他不是普通孩子，将来可能要继承大统的，必须要比大多数人优秀才行。”
岳山一阵无语，道：“您搞反了吧。他先是个孩子，然后才是皇孙。把这个逻辑搞对了才能教出优秀的学生。”
李象等着大眼睛兴致勃勃的听着祖母和师父争辩，虽然很多话他都听不明白，但能知道两人在发生争执。
皇爷爷和皇祖母可是他心目中最厉害的人，也是他最‘讨厌’的人。现在终于见到有人能正面和他们争吵还不落下风，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情不自禁就把自己代入了岳山的角色，心里还不停的喊加油。
长孙无垢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放松了对他的要求也没用，他还有老师的。要是他学的不好，那些老师出去随便透漏点什么，对他的名声不利啊。”
岳山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很多时候不是皇帝非要让皇子多优秀，而是不得不如此。
皇族也有自己的学堂，里面的先生都是大儒名宿，在学界拥有超高的地位。他们随便说点什么都能直接影响到这位皇子的口碑。
多的不说，就以李象为例，要是那个老师说一句顽劣成性，天下人就都会认为他不行。想洗清这个标签，就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找个人当靶子转移学界的注意力就行了，这次他就是来给李象当靶子的。
所以就说道：“把他教给我吧，我带在身边亲自调教，到时候有谁有意见就往我身上推。”
长孙无垢马上就猜到了内情，说道：“圣人同意了？”
岳山回道：“我刚刚才从紫宸殿过来，这次就是和您和太子妃商量一下什么时候把他送到我那里去。”
长孙无垢想了想道：“你那里准备好了吗？”
岳山笑道：“当年教他爹的时候我就准备好了。”
长孙无垢也松了口气，道：“那就辛苦你了，我这就去传太子妃过来。她要是没意见，现在你就能把他领走。”
岳山惊讶的道：“这么着急吗？”
长孙无垢摇摇头道：“你是不知道他多不让人省心，我现在看到他就烦，巴不得他早点滚蛋让我好好喘口气安生几天。”
岳山大笑道：“哈哈……天下的家长都是如此啊。”
李象终于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兴奋的道：“师父你要带我走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逃离牢笼了。”
长孙无垢没忍住把他拉过来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道：“混蛋，你早晚有一天会求着我们想回来。”
李象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一语双关，只是高兴的道：“我才不回来，谁想回来谁是小狗。”
岳山也不禁摇头，难怪长孙无垢管不住李象，她看似严厉实际上对他纵容到了极点。
这种话换成李承乾、李泰、李丽质等等皇子皇女没一个敢当着她面说的，甚至私下说都不敢，谁敢说那可是真的要挨板子的。
果然是隔辈亲啊，爷爷奶奶很难带好孙子辈，古今皆同。
趁着武畅还没过来的这段时间，两人聊了一会儿玄奘的事情，岳山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对佛教的计划。
对他的计划长孙无垢自然是赞同的，还提出了几点补充意见。后面不知道话题怎么就转到了晋阳公主李淑的身上。
提起这个女儿，长孙无垢就一脸愁容，道：“淑儿的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现在每日就靠药吊着，我……我想起她心里就难受。”
“当年我们要是肯听你的……也不至于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遭受这样的痛苦。”
岳山心中也非常难过，叹了口气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医学院正在加紧研究药物，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对症之药的。您千万要放宽心，别把自己折磨出病来，晋阳还需要您照顾呢。”
当初他只是觉得两口子都有遗传病，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就别再生了，对大人不好，对未出生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好事儿。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程度，李淑同时遗传的李世民和长孙无垢的病，而且还起了未知的化学反应。
集合医学院所有的力量都无法救治，连控制都不行，只能勉强续命。现在她的命就是靠那一碗药汤吊着，但这很明显不是长久之计。
是药三分毒，要么被药汤积累的余毒毒死，要么疾病突然爆发而死，要么身体产生抗药性又没能及时找到新药而死。
李世民两口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曾经暗示过他，有没有特殊的办法救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