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六扇门督帅廉启贤求见。”
“宣。”
在场的众人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岳山被两个工部小官员羞辱，李大亮羞怒而亡，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六扇门当场拿人他们也知道，这会儿十有八九是审出结果了。
“臣廉启贤拜见圣人。”廉启贤目不斜视的走进厅内行礼道。
“可是有结果了？”李世民单刀直入的道。
“是，施品勇供出此事乃他的上司工部水部员外郎童叔儒指使。童叔儒嘴硬不肯承认，臣用了些手段才撬开他的嘴巴。他说……”说到这里廉启贤突然住口不言。
“说。”李世民语气森寒的道。
“是，童叔儒说此事乃中书令褚相公家的门客洪伟若指使。”廉启贤垂首道。
众人下意识的看向褚遂良，但他神情自若，就和说的不是他一样。
李世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继续问道：“水部员外郎也是朝廷命官，怎么会听一个白身的话？”
廉启贤道：“童叔儒说洪伟若拿着褚相公的信物，说是替褚相公办事。”
李世民点点头，这才看向褚遂良道：“褚卿，你有何话说？”
褚遂良不慌不忙的起身道：“回禀圣人，洪伟若因我不肯举荐他为官，半月前就已经离开我府上，走的时候还盗走了不少财物。我还曾将此事报于万年县，圣人一查便知。”
“哦，还有此等事？那他为何要假借你的名义陷害夏国公？”李世民疑惑的道。
“想来当是我不肯举荐他为官，故心怀怨恨之故。至于为什么会选中夏国公，这我就不清楚了。”褚遂良回道。
“原来如此，那看来此事确实与你无关。”李世民道。
“圣人圣明。”
“廉启贤，全力追查洪伟若的下落。”
“喏。”
“褚卿，此事毕竟于你有关，在事情查清之前你先回避吧。”
褚遂良神色一僵，缓缓起身道：“喏。”
“都散了吧。”
“喏。”
十个人默默的从大厅内走出。
就见褚遂良走到岳山面前，一脸诚恳的道：“夏国公，此事虽与我无关，然毕竟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其他人都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岳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道：“呵呵……人呐，一旦干了什么得意的事情总会忍不住炫耀一下，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你是不是以为事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撇清，大家就不知道是你做的了？谁都拿你没有办法？”
褚遂良一脸无辜的道：“夏国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岳山摇摇头，无奈的都道：“我真没想到你都坐到这个位置了居然还这么蠢，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对于圣人来说，有没有证据重要吗？”
“现在我调头回去告诉圣人，你刚才出言羞辱于我，且诽谤皇后和太子，嘲讽圣人，你觉得圣人会不会相信？”
褚遂良先是气愤，然后脸色大变，咽了口唾沫道：“圣人乃圣明之君，岂会听你胡说。再说还有八位宰辅作证……”
刚说到这里他就见到长孙无忌等七人集体把头转向一旁，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只有刘洎，鄙夷的看着他：“当初圣人决定创办博物院，你就在此地邀我一起私下阻挠夏国公。”
“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呸，小人，老夫不齿与你为伍。”说完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褚遂良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没想到刘洎会当众把这话说出来。
更没想到八个宰相没有一个愿意帮他的，就连被他视为盟友的长孙无忌都选择无视。
“哈哈……”岳山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仰天大笑而去。
马周等人也都转身离去，只有长孙无垢落后一步，看了看他留下一句话也转身离开。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就是我不与他为敌的原因。”
看着几人的背影，褚遂良怨恨、气恼，但又觉得深深的无力。
岳山真的有能力让九个宰相都支持他吗？不可能，要真有这个能力李世民早把他杀了。
这些人之所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不想趟这一趟浑水，尤其是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是谁做的情况下。
事实上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不重要，有没有证据也不重要，李世民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那些承国的太平皇帝要顾虑手下大臣的想法，做事要讲究证据，要顾虑这顾虑那。
但对李世民这种类似于开国君主，又处在权力最巅峰，真正乾纲独断的皇帝来说，他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宰相权力很大，想立想废想杀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汉武帝能把全国的大臣杀了一轮又一轮，依然能打败匈奴立下大汉万世基业。李世民此时的权势不亚于汉武帝，甚至还有所超过。
汉武帝到了晚年杀的连他自己都没多少人可用了，但李世民到现在都没有大开杀戒，他的心腹和能臣都在。
整个庞大的大唐帝国真的都在依着他的想法在运转。
褚遂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吗？他是知道的。
让人给岳山制造一点小麻烦，羞辱他一下落他面子，这些事情其实都不大。岳山自己估计都不好意思闹大，就算他闹大了皇帝也不会在意。
因为皇帝不希望手下的大臣关系太和睦，他正式抓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做的。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会出了李大亮的事情。
李大亮是跟随皇帝打天下的老臣，清廉、忠心、有能力，是李世民的心腹重臣，他一死性质就全变了。
现在已经不是他和岳山之间的矛盾了，而在于皇帝如何看待李大亮的死。
他知道李大亮死的时候心就沉到底了，只是人都有侥幸心理，他试图撇清关系度过难关。
等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一个人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匆匆进入大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陈述了一遍。
李世民挥挥手让人退下，独子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突然说了句：“去夏国公府把晋阳接回来吧，就说皇后想她了。”
赵蒙心中一惊，但面上却神色如常的道：“喏。”
……
岳山知道李淑被接走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天后了，虽然很奇怪这次怎么走了那么长时间，但实在太累就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