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着沈坤，浑浑噩噩的感觉充斥他的大脑。
突然，一道呼唤声传来，由远至近，越来越响，就像是在他耳边。
“大人……大人醒醒。”
感觉到身体被推动，沈坤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宝儿微微发红的双眼。
“宝儿……”
还有些头晕的沈坤喊出了宝儿名字。
而在下一秒，他想起了另一件事，立刻撑起身体，看向前方。
闻菲兵胸口插着一杆长矛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还是变成这样了吗……”
战斗已经结束，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但是结局已经非常清楚。
说实话，这场战斗在别人眼里或许有些可笑。
攻击的那方，是为了自己死亡。
反抗的那方，则是为了救下对方。
“大人……母亲，想要和你说一些话。”
沈坤有些担心的看向宝儿，但她的状态远比他想象的要好了许多。
‘这个垃圾场，真的让她成长不少啊。’
沈坤欣慰的在心中感叹一句，同时又不得不佩服闻菲兵。
“嗯，我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在宝儿想要扶他时，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走到了闻菲兵身旁，然后蹲下身。
“看来你如愿了。”沈坤回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宝儿，“她的确成长为一名称职的族长了。”
“呵……你在说什么？”闻菲兵虚弱的一笑，“虽然我的目的达成了，但却不是教官，而是答卷。”
“真正让她成长的人，是你啊。”
闻菲兵同样看向了宝儿。
“你说的没错，我这样的方式，太过粗暴了。如果不是有你，或许她现在会做出让我失望的选择。”
两人一番对话，都充分表达了对对方的感谢。
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真正做到这样变化和成长的，是宝儿自己，他们也不过是引导而已。
正如她对闻菲兵爆出身份的那样，在那一刻，她不再是拘泥于过去，为母亲死亡而自责的闻宝儿。
而是被遗忘者部落的族长。
两人看着宝儿，相视一笑。
“咳咳咳。”
闻菲兵突然剧烈咳嗽，牵动伤口之下，鲜血流淌加速。
但是她面不改色，反而笑着抓住沈坤的手道：“真的感谢你为她们姐妹做的一切。不过在这最后，我依旧希望能拜托你一件事。”
“保护她们……代替天母，指引她们……咳咳咳……的前路。”
闻菲兵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她的双瞳，却是与之相反的炽热。
那股炽热的火焰里，包含的是愤怒和厌恶。
愤怒，是对将女儿托付给天母部落的自己而愤怒。
厌恶，是对天母部落不顾自己为部落所做的一切，将自己女儿驱逐而厌恶。
但是这一次，她坚信，自己不会再所托非人。
“呵呵，还真是沉重的托付啊。”
沈坤耸肩一笑。
笑完之后，他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我将带领她们行走大地，践踏天母之领！”
闻菲兵轻轻点头，嘴角微微扯动，似乎想笑，但却连那样微弱的力气也不再具备。
“那就变强吧。通道一直往里走……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最后……记住……没有进入……第三阶……段，不要……回……”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她握着沈坤的手无力的摔落。
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哪怕是第二阶段巅峰的闻菲兵。
不远处的宝儿浑身一颤，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樱唇，乃至咬破流下鲜血都没有察觉。
沈坤右手握拳，脸上的笑容消失。
沉默几秒后，他闭上双眼，在心中呼唤。
‘零，灵电转移技术，你应该有吧。’
‘有没有！’
沈坤不耐烦的将其打断。
‘很好，现在开始运行。’
沈坤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盖在了闻菲兵的头上。
泰勒斯条例设置在每一个人工智能ai之中的监控程序出现，但却被零利用爱丽丝设置的最高权限击溃。
没有任何声势浩大的光景出现，仅仅一层蓝色光幕一闪而过，在沈坤那个时代的禁忌技术的前奏就宣告完成。
‘这样就够了。’
沈坤长长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微笑。
他说过，要将两人都救下，那就一定要做到。
虽然a计划失败，但以b计划来说，倒也不比a计划差多少。
反正闻菲兵现在的身体，本身问题就不小。
至于所谓的灵电转移技术，其实很简单。
早在沈坤生活的那个年代的十五年前，位高权重的人类为了追求永生，而秘密进行了一项技术的研究。
那就是将灵魂电子化转移进入互联网，达成另类永生的技术。
最后，计划是成功了，但是带来的影响却是成了全球性灾难。
于是这一项技术被永久封存，并且被全球列为禁忌技术，任何人不得使用。
但是，在面临金尘这个可怕的自然灾害时，又有人想到了这项技术，并且对其优化开发。
直到有一天，那群科研人员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灵魂电子数据对于金尘而言，根本就是比人体还要不堪一击！
因此，这项计划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开启，又在世人无从知晓的情况下终止。
而这计划，正是完美人类计划的前身。
也因为这点，沈坤才能接触到这项技术，并且拜托爱丽丝，将这项技术偷偷放入零的数据库中，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他的防患于未然的正确的。
虽然他没想到会用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了。
“宝儿，来做个道别吧。”
他缓缓起身，然后后退几步，为宝儿让出身位。
宝儿走过来，跪在闻菲兵的身旁，在身躯微微颤抖中，神情庄严的握住她的手，就像是在进行祈祷一般。
同时，强忍至今的泪水，终于滴落，打湿地面。
两次痛失至亲，第二次更是她亲自动手。
这对她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一分钟后。
沈坤感觉到这洞窟已经到了崩塌边缘，想要开口呼喊宝儿。
但在他开口前，宝儿率先放下了闻菲兵的手，慢慢站起身。
“母亲，愿您在忘忧河中，安详漂流。”
极具这个时代特色的话语从她口中传出。
然后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当回身看向沈坤时，她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走吧，大人。”
说话间，宝儿拿起放在一边的两袋子“垃圾”，然后率先朝着另一个洞口走去。
沈坤微微愣神，与宝儿并肩离开。
进入漆黑的岩石通道，没走出几米，后方传来巨响。
洞窟轰然倒塌，闻菲兵的尸体也被永远埋葬在那里。
沈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有些担心的望向宝儿。
就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宝儿的话语在岩石通道中回荡。
“猎人守则第一条……”
“将悲伤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