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对着房门整理了一下衣服。直至门被打开,他的眼中始终闪烁着好奇的光。开门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国字脸,短发,浓厚的眉毛下有对神采奕奕的眼睛,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看起来文绉绉的。林熙注视着他的脸,不知为何最近见到的人总会让他感觉面熟,可细细回忆却又不曾见过。看来这一趟来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年轻男人同时也在打量他,两人面对面沉默数十秒后,男人才开口问道:“你找谁?”
林熙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古怪,不自然地换了个站姿,“请问,林光彦先生住这吗?我是林熙,苏月的朋友。”
“原来是林先生,快请进。”男人露出恍然的神色,侧身让出条进屋的路,“我就是林光彦,苏小姐昨天已经和我说过了。”
林熙低了低下巴走了进去,好奇地环顾四周。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普通住宅,装修和布置都非常简单。和客厅里的咖啡色按摩沙发相比,其他家具都显得小巧,至于别的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林光彦热情地让林熙坐在按摩沙发上,又为他泡来一杯热茶,然后才在他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虽然按摩沙发很舒适,可半躺的坐姿却让林熙感觉别扭,他毕竟是客人,这个样子似乎不太尊重主人。不过林光彦却不以为然,他要林熙不必拘束后快速跳过了这个话题。
林熙并未从对方身上或话语中嗅出医生的味道,但他依然绝口不提此来的原因,像要暗中考察似的。而林光彦由始至终也闭口不问。他们就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友相谈甚欢。大约过了十分钟,林光彦忽然看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被他这么一说,林熙也觉得身体说不出的放松,就连压在心头的重负也消失了,整个人豁然开朗。想不到苏月说的是真的,只是聊天他的状况便改善了,他看着林光彦啧啧称奇地说:“是啊,真是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对方忽然神秘地笑了,“因为它已经走了。”
“谁?”林熙不解地坐起身看向周围,“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是啊。只不过有些东西你看不见罢了。”
闻言,林熙后脊不禁泛起凉意,“什么意思?”其实他不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
“你该不会真以为闲聊就能解决问题吧?”林光彦又冲他笑了笑,“要是那样我也太神了。”
林熙这才明白过来,诧异地看着他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看见那些东西的,你说是什么人?”
“可苏月不是这样说的。”
“苏小姐是不想让你过于忧虑,当然这也是对我的信任,因为她觉得我一定能帮到你。不过…”林光彦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我也需要你的配合。”
“怎么配合?”
“实话实说,那个女孩是谁?”
“哪个女孩?”林熙愣住了。
林光彦忽然指着他身后说:“就是她。”
林熙又是一怔,机械地向后扭转身体,脸上随即露出惊恐之色。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女孩的脸非常眼熟,知性而美丽,正是李岩自杀的前女友。“为…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林熙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并非不想逃跑,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了。
“她是谁?”林光彦不答反问。
“是…是李岩死去的女友。”
“为什么她的身上都是水?”
“水?”林熙刚刚逃开的目光又不自控地移回女孩身上,她的头顶正有一股清水冒出来,涓涓细流般贴着脸颊流下来,片刻就湿透了全身。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我…我真的…不知道…”林熙双眼上翻,发青的面色仿佛随时都会窒息似的。
林光彦见状只好歪着头从沙发上站起,快速走到他的身前,一扬手将一张黄色符纸贴到女孩的脑门上,然后在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女孩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整个人一点点变淡直至彻底不见。而与此同时,林熙也像被抽干了力气软绵绵地倒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在听到某种响动后他才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重新躺回了按摩沙发。林光彦正悠闲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喝茶,见林熙醒来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嗯。我怎么了?”
“刚才你晕过去了。”
林熙又想起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孩,骇然望向身后,不过那里早已空无一人。他的目光又在四周搜寻一番后才松了口气,“她……走了吗?”
“只是暂时被我封住了。”
“暂时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会再出来?”林熙倒吸一口凉气。若非亲眼所见他肯定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但现在女孩的鬼魂不仅出现了,还缠上了他,这让他变得惊慌失措。
“我无法彻底消灭她,能做的只是化解她的戾气,然后超度她。”
林熙重新坐回沙发上,“你现在也只是将她暂时封住罢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实话实说,我不清楚她生前的遭遇自然无法替她化解戾气,就更别提超度她了。”
“嘭”林熙的拳头重重砸在沙发的侧把上,他觉得林光彦越来越像那个欧阳警官了,“我再说一次,那个女孩是李岩的女朋友,和我没任何关系,前天是我第一次从照片上见到这个人。”
林光彦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半晌没有说话。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次要让苏小姐失望了。”。
“神经病,你们都是神经病。”林熙怒不可遏地从沙发上起来,骂骂咧咧地朝门外走去。
林光彦没拦他,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大门的走廊上,继而听见重重的关门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色,不知在担心什么?他转头看向卧室轻轻说了句,“他走了,你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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