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鲁义、王亮、曹刚、李统一、周凯等人都到市场。.biqugev原先平房都已推倒,卡车来往装运废渣。因为那时镇上还难以集中众多钩机、铲车所以拆除的活还是包给了城里专业公司。此时已到收尾阶段,马上就将提供给这些人施展拳脚的舞台。根据镇里对市场做的规划,市场北侧、东侧沿街道和公路各三百米统一改建二层楼座。便各以中间大门为界平均包给王亮、曹刚、李统一、周凯四人。西侧新建十所门市房,每所三间格局十二米跨度。这由镇政府出资,然后出租、出售。这些活转包给后来的小包工队——实际上这些就属于鲁义的承包区,这些包工队是给他干活。院内改建工程则直接由鲁义包工队负责。而西侧剩余部分、南侧暂不动。
这样分配显然是各方面能够接受的。镇里特别采购了大型搅拌机和五辆小卡车,交由鲁义管理。另外杨新安排叔伯大哥杨华管理建筑材料的堆放和使用。搭建的钢筋、水泥、砖石已经运抵市场,工程即将开始。
晚上韩龙特别找到鲁义,告诉他要去给苏所长表示表示。鲁义便问他拿多少。韩龙说:“我拿两万,还有杨新一面吗。你多少随意。手上没有我先给你垫上。”鲁义说:“那我也两万,今天要去你先借我明天还。”
韩龙便带着鲁义开车找到苏铭家。她就住镇政府后身的住宅区。经过狭窄的土路,两排并不算高大的平房区。苏铭住靠边的一家,她丈夫也在镇政府工作。两人有礼貌迎出来,然后到屋里看与农村陈设不同了。自然没什么共同语言,韩龙跟他们夫妇寒暄几句,招呼鲁义撂下信封就走了。鲁义坐车里出这黑漆的巷道还想呢:原来这些外表光鲜的干部也和自己是一样平凡的生活。后来他到这里也勤了些,还免费修建过两座门房。一户是他正有所托,另一户给他钱他推脱没接——关系呀,必须得处。当然现今那些干部都已迁进了城里,再不用像农民一样大冬天里另换身衣服戴上手套烧煤取暖。
工程开始前鲁义对自己人也做了细致安排。岳父齐福贵是参谋和监工,队里活先交王成师傅打理。又特别把蒋清泉从矿里叫回来作为助手并管理搅拌机和车队。听到这个安排蒋清波还闹些情绪,鲁义知道找到他家,他又不好意思起来,说:“没事,我干啥都行。”鲁义直接说:“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先好好开车吧。”他说:“我也知道没有清泉稳当,但关键时候我也没掉过链子啊,你看我表现吧。”“好。”鲁义也就不多说什么。
而真正干起来遇到的问题还是很多。鲁义又搭了帐篷请叔丈齐福元过来照看兼做打更,而他也是常常留住里面。王亮、曹刚、李统一、崔凯也都找了更夫。他们看到鲁义晚上不回家,纷纷请吃饭。鲁义一一婉拒,他非常小心地经营自己的事业。
第一期工程非常顺畅,十天时间那四家主体建筑都完成了第一层屋顶的浇筑。然后下雨,正好养生,挺了一天工。鲁义也得以回到家睡了一个舒服觉。但是睁开眼睛又要起来,齐雅茹舍不得,睡眼惺忪拉住娇嗔说:“你干嘛还起这么早,外面还下雨呢。”鲁义无奈说:“我真躺不住,就想上咱爸那里仔细看一眼咱们自己的工程情况,那可都是钱啊!”齐雅茹默然浅笑,跟着坐起来,却又在他怀里亲昵一番,然后说:“我都帮你记着呢,你躺着就能看。”说着她光身子裹毛巾被就下地取一个皮面日记本回来。鲁义打开来看,真是每日人工数,各种用料数,还有逐日合计数,非常清晰。不禁再搂住妻子说:“没想到啊!”齐雅茹再骄傲解释说:“以前我爸在外面干活都是我妈帮着记账,后来我也帮着记。你以为我们女人就是洗衣、做饭?所以你放心吧,咱爸每天回来我都要帮着整理清楚,可不能叫你辛辛苦苦最后糊涂白干了。这可是咱们共同的钱。”
鲁义便逗她:“我才发现你也是个小财迷。”
“财迷怎的?你挣钱都得交给我。”
鲁义便叹口气说:“可是我还没挣钱呢,竟往里搭钱,你不怕啊?”
“不怕,我只要有你。”
鲁义感觉的是幸福的味道。为了幸福他当然愿意继续去冲锋陷阵。但是雨住了,那四个阵地一片沉寂。鲁义只好过去看。四个打更的在却都说不知道情况。鲁义便给崔凯打去电话。崔凯回答却简单:再歇歇。而第二天仍是这样,鲁义急了,约崔凯一块喝羊汤。
见面他就径直问:“怎么回事,你们商量好的吧?”
崔凯却不急,递过一支烟。鲁义竟接过来,含在嘴里抽下他的第一口烟。
“你看得这么紧,一根钢筋头都拿不出来,让他们挣有数的钱,他们哪愿意啊。我也没办法,栓一条船上,你自己想办法吧。”
果真是给自己出难题,却也在预料之中。鲁义先安稳下来,再试探问:“崔哥有什么建议吗?”
崔凯只是喝汤,摇头。原来也是个老滑头。鲁义便不想从他这里找出路。
离开崔凯,韩龙刚好给他打来电话,约聚一聚。正合他的意,于是马上过去。
不喝酒,改喝茶,夸说是几百块一两的碧螺春。但鲁义哪有心情品,又听韩龙夸他:“这段时间干的挺快呀!”接着就有“遇到麻烦了吧?”
很明显他是有主意的,鲁义当然想听听。
“你们原来干活是挣一分自己装兜一分,但他们挣钱能都自己花吗。所以你把他们的油水挤走了,他们宁可不干。”
鲁义可不接受这个意见,说:“他们不干就不接了。”
“你说的对。但是他们还是会想法挤里面的油水,所以给你出难题了。”
鲁义说:“我也不是没办法,只是不想把事都弄僵了。你说他们还要多少油水才知足?”
“怎么也得十、二十万吧。只要最终把活干好,杨新那都说得过去。所以我才跟你说。”
鲁义还是被震住了,平白就增加十多万开销,而且那四位更要猖狂了。他没有马上接话。
“这些钱你以为他们能自己拿走?哪儿不得打点。你慢慢就明白了。”
但鲁义还是嫌多。想到杨新找自己管理就是要压住那些老油条,现在顺汤即使他答应也会失去许多好印象。想到这鲁义回道:“不行,我最多出两万。也不是向杨哥要,从我挣的钱里出,就当我白干了。”
韩龙拍他肩头了。知道鲁义话既出口不会更改,这事也就到这了。他再说:“一会我到镇上提点钱,我是垫不起了。和杨主任打招呼了,你是不是也支出点花花?”
鲁义当然想啊,于是说道:“我自然没你垫的多,但身边好几个人围着转,家里媳妇瞅着我风风火火,可是一直不见我一分钱,心里也是发虚呀。”
韩龙便领他到财管所,见到苏铭。苏铭对他们十分客气,然后说到钱。
“杨主任批了五十万,你们两个都来了就自己分吧。然后分别给我打个收条。”
鲁义只好看韩龙。韩龙说:“得了,你拿出十万吧。我就别再麻烦杨主任了。”
鲁义便很高兴。他倒不急着给工人开工资。因为约定到月开一次。但是手里有钱活分啊。回去后,也先支给自己找来的三个小包工头每人一万,算是给他们卖力干活的奖励。
到晚上,王亮来了。他是镇西石山村人,是工程届的老资格,跟村、镇合作也早,磨练成老滑头了。但岳父介绍说:这人人品不坏,老伴常年卧床,他一直不离不弃。
鲁义赶忙让座,递烟。他虽不吸烟但也预备着来人好拿出来。
“不是我的主意啊,大侄子。”王亮便说,“曹刚和李统一俩小子说你太霸道,不能叫你说咋地就咋地。我们就是想拖拖你,看你寸住寸不住。”
“寸不住呗,这不答应给你们辛苦费了。”
“屁辛苦费!完工能把钱打全叔就谢谢你了。”
“我说话算数,辛苦费照给,老叔明天开工吧!”
“开工。不开工完不成工期,我们也没法向杨华书记交代。这不是能拖的活。告诉你吧,曹刚、李统一都挨骂了。他们怕你争了他们风头,可是到底砸了自己脚。你不用找他们,他们也顶不住压力。不像我,各村上也能转转。”
鲁义便想到是镇政府领导直接出面化解了他们,而自己极端的方法多亏没使出来。
“这么回事啊。还是杨书记高明。那明天他们三个来吗?”
“敢不来,老子一个人就吃得下。”
鲁义笑了,取出一沓钱来,说:“今日找杨主任预支俩钱。知道这一万对于你来说也不算啥,就是侄儿的一点心意了。他们我还不给了呢!”
“好了。大叔明白了。那我走了,还得看看老太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