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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林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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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能看到平常人无法看到的东西,被人们称做阴阳眼。

    拥有阴阳眼的人万中无一,他们生来就被赋予了这种能力,是地府安置在人间的眼睛,帮忙捉拿那些流落在人间的游魂野鬼,以及那些强大的、邪恶的怨念。

    ——

    1993年冬,黔州省西北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中,一声嘹亮的孩啼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林佑,带着他与众不同的能力来到了人间。

    刚生下来,人们就发现这孩子右眼中蒙了一层厚厚的翳,都以为是天生残疾,可没想到两年过后,那层翳渐渐变薄了,而且还能看见东西,视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吓人,但是没瞎就是好事。

    再长大一些,一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就渐渐体现了出来——

    三岁那年,有一天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吃饭,他突然告诉爷爷:“爷,我看到你后头有两个人,一个黑的,一个白的。”

    所有人都看向老爷子身后,啥也没见着,以为林佑在跟他们说笑,结果第二天,老爷子就疾病突发死了。办丧事那天,林佑哭闹不止,说那两个人把爷爷带走了。

    村里的人都开始议论这件事,不过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个巧合。

    但是,在那过后没多久,林佑又看见那两个人了,而这次,是跟在村口的张伯伯身后,那天张伯伯正扛着锄头牵着黄牛准备去地里干活,刚好从林佑家门口经过。

    林佑当时就哭了起来,哭喊着“张伯伯要死了,张伯伯要死了”。

    哭喊声惊动了邻居,也惊动了家里人,家里人赶紧跑出来给人家道歉,说孩子小不懂事。张伯伯也是个老实人,没跟小孩子计较,自顾自地上山了。

    结果,张伯伯那天自从上山,就一直没有下来过,直到晚上十点左右,全村人都去帮忙找了,最后在山崖下发现了他和黄牛的尸体。

    云贵高原地区多山地,许多路都得环山而行,路边上有个悬崖也是常事。

    经调查,是因为黄牛走得太靠边,踩塌了崖边上的泥土,估计张伯伯是想救他的大黄牛,没想到也一起掉了下去。这也不怪,穷乡僻壤,一头牛,可能就占据了一家人十之七八的经济来源。

    这件事的发生也瞬间让林佑的名声臭了起来,传遍了十里八乡,都说他是扫把星乌鸦嘴,人们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一样躲得老远,就连家里人都开始怕他。只要他说谁身后跟着两个人,那就相当于给那人判了死刑了。

    就这样,林佑渐渐被所有人冷落,因为年纪小,一开始他还不理解人们的这种行为,等再长大一些懂事了,他渐渐开始在乎人们对自己的看法了。他不想当个没人待见的扫把星,所以干脆选择闭口不言,就算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也假装没看到。

    说来也奇怪,开始的时候他是假装没看见,但是到后来,他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他抛弃了那种能力,还是那种能力抛弃了他,总之,他总算变成一个正常孩子了,哪里死个人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好景不长,八岁那年,小学三年级的他放学回到家,却发现他家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大火刚刚被扑灭,留下的只是一堆焦土,朦胧的烟雾中,他又看到那两个人了,将他的家人全部带走。

    年幼的他无能为力,不得不接受自己应经成为孤儿的现实,同时也有些恨自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灾星,自己的家人是被自己牵连死的。

    面对着村里人那些惧怕的眼光,他头也不回往村外跑去,刚跑到村口,便遇到了一个陌生人。

    那人是个老头,身后背着个破箱子,身上穿着一件破道袍,看起来凄惨无比。

    老头看见了他,他也看到了老头,一老一小两人都露出了惊疑的神色,因为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眼睛。

    “小子,跟我走。”老头说道。

    “为什么?”林佑反问。

    “因为这里的人容不下你,只有我才能带你找到出路。”

    林佑内心挣扎了半天,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村子,最后一咬牙:“走!”

    就这样,老头带着林佑离开了这里,老头名叫龙启平,自称是个茅山道人,靠游走江湖四处帮人驱邪做法为生,恰好经过这里,是因为不久前听说了林佑小时候的事情才来到这个村,是故意来找他的。

    老头还告诉他,所有人的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生死薄上写好的,他看到的那两个人是黑白无常,是人死后去往阴间的引路人。

    老头告诉他一句话,那也是他第一次听说那句话:“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林佑信了,开始问起眼睛的事来,老头用那只眼睛盯着他,告诉他这叫做阴阳眼,能看到鬼魂。地府中的鬼差忙碌,有时候会遗漏掉一些魂魄,那些魂魄也趁机多了起来,成了游魂野鬼,心有邪念的还会四处作恶,这时候就需要他们这种阴阳眼了,只要看到,就必须把它们驱除,不能让他们留在人间。

    “谁告诉你这些的?”林佑问道。

    “我师父。”

    “那是谁告诉你师父的呢?”

    “我师父的师父,他们都死了。”

    “。。。。。。”

    老头微微一笑,道:“小子,做我徒弟吧,你有阴阳眼,我再传授你茅山道术,请神治病,驱鬼除魔,岂不威风?”

    林佑看了看老头的邋遢模样:“像你这么威风吗?”

    老头嘿嘿一笑:“诶,不要看外在嘛,我们是做好事的,等咱死后,阎王爷会给我们安排最好的投胎路子,来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林佑半信半疑,但是现在家没了,只能跟着老头了。

    老头将他带到另一个城市,并且在那里安了家,除了传授林佑道术之外,还供林佑上学,他说:“知识一定要学好,毕竟时代已经变了,我年轻的时候啥也不懂,只能跟着师父到处跑,现在老了跑不动了,也跟不上时代了。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孩子的,学好知识,你就不用再像我这样四处漂泊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林佑渐渐长大,老头也越来越老了。

    除了课本上的知识之外,林佑在闲暇之余也会跟着老头去帮人家做法事、驱鬼治病之类的,拥有阴阳眼的他全看在眼里,学到很多东西。

    直到老头年老体弱,再也舞不动法剑——

    十六岁那年,有一天他回到家,发现老头坐在门口,身后站着黑白无常。

    “师父。。。”

    “不用说,我知道。”老头微微一笑道:“为师大限已到,我的衣钵就传承给你了,你要将自己的能力当成上天的一种恩赐,用它来多做善事。记住了,做我们这行的要不图名利,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你名声响了,留在人间的鬼魂也会知道你,一些厉害的恶鬼免不了要来找你麻烦。”

    林佑哭着,重重点头。

    老头也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两位鬼差给我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你要将我的道术传下去,可不要让它失传了。”说完便转身,与黑白无常一起走进了阴影,嘴中还唱着他平时最爱唱的歌谣:“自从不唱颠倒歌,风吹石头滚上坡,梧桐树上黄鳝洞,烂田中间雅雀窝。。。。”

    歌声悠扬,渐行渐远。

    林佑流着泪,对着那个方向重重一拜。

    将师父葬了之后,林佑便带上师父的遗物离开了,他决定要像师父那样行走江湖,多做善事,驱鬼除魔。

    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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