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将印小楼带进职工更衣室,让他暂作停留,他明白其用意,没有反对。
因为外面人多眼杂,他站在店内很显眼,若崔建国突然走出办公室,那么第一眼就会看到这个黝黑的男人。
印小楼的特征太明显了,还有,她喜欢这么做而已。
印小楼虽然勉强同意,却皱着眉头,似有不甘,但终究没有反驳。
“切,很多男人想来女更衣室,我们还不答应呢。”
媛媛果然老道,一泓春水荡漾在印小楼的双眸里,若不是他场面见多,说不定会把持不住,有所幻想。
可惜,媛媛面对的不是实习生。
媛媛年龄不大,倒也能洞穿男人的心思,继续道,“你就忍会罢,我的大警官,我保证谁也想不到,我会将你藏在这里。”
印小楼苦笑,“崔建国出去后,一定电话联系我。我的电话,记住了吧?”
“记住了。记住了。像这样的电话,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媛媛媚眼如丝,就在转身离开时,一只手从印小楼脸庞划过,留下少女特有的淡淡香水味。
当她轻快地跨过职工更衣室门时,媛媛隐隐露出暧昧笑容,如同小时候偷偷吃了爷爷柜子里的糖块。
印小楼环顾四周,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沙发对面是一张老旧的梳妆台,上面都是一些女人化妆用的东西,镜子里映着一个黝黑男人苦笑的脸。
他掏出手机,给实习生发了个短信,让他在店外安全地带蹲守,绝不要进入瑞丽女装,以免打草惊蛇。
十分钟后,王新月急切火燎的出现在女装店。她没有跟员工招呼,直奔办公室。
刚踏入办公室,立即用力关上办公室门,听声音,还反锁了,她一般不会这么小心谨慎的。
或许,因为来者是崔建国!
收银王依依向媛媛做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媛媛待老板进入办公室后,走到收银台,倚在一旁,瞪了她一眼,敛声屏气盯着房门,已然忘记周围还有零星的顾客。
十分钟未到,办公室门竟然开了。
他们的谈话时间非常短暂,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媛媛生怕老板发现自己玩忽职守,趁王新月不注意,悄悄溜到一位女人面前,不知所谓的介绍着什么。
当光人的王新月挽着冷酷无情的砖头走出女装店后,媛媛被这一幕震惊了,她怎么也不相信,入职数年来,她终于见到一个女人最最开心的表情。
“难道,男人是投怀送抱的?”
当王新月两人消失在店内时,媛媛顾不得打电话,冲进女职工更衣室,也顾不得男人的夸张惊讶的表情,大声说,“老板与男人要私奔了!”
“私奔”这个词,在小姑娘眼中是一个神圣的词汇,她们相信,只有两情相悦,不顾世俗的痴男怨女才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举动。
才能说明,爱情纯真,彻底,没有与任何的世俗混杂。
刚说完后,她料不到印小楼瞬间冲出门槛,由于速度过快,动作过大,他的右手竟然在媛媛的胸前拂过。
一股电流瞬间充斥着媛媛全身,她木木走到镜前,双颊通红,竟不像一个情场怨妇应有的样子。
她就连责怪的力气都没有了。
实习生看到印小楼从女装店冲出来,立刻跟上去。幸亏王新月与砖头走得很慢,某些时候她竟然依偎在砖头的肩头。
怎么看,都像你侬我侬的情侣,而不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难道我看花眼了?”实习生酸溜溜地说,“这算什么事儿?,这两天净是奇奇怪怪的事儿。”
“呵呵。”印小楼好像被实习生的情绪感染,“看样子,绝不是畏罪逃跑,既然不是,就让他们演下去吧。”
“那这是要去哪,都快十点了,难道要去吃个夜宵?”实习生调侃,“和仇人吃夜宵,倒是非常好玩有趣。”
不过,实习生猜错了,他略有失望。
最终,王新月将砖头带进了理发店。
理发?!
他两人谁也没有猜到,王新月竟然将砖头带进理发店,而且从金碧辉煌的装潢,气派的阵容来看,价格绝不便宜。
“难道,你想公款理发?”实习生看到队长双眸露出绿光,似乎有进去的想法,一嘴贼笑,“只要掉进这坑,一两千就没了。”
印小楼摸摸自己口袋,配合实习生夸张的表情,苦笑。实际上,他也绝无进去的想法,因为,若跟踪被识破,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不过,正如你在通气会上所说,崔建国会将自己打扮成最好看的样子,去见程雨薇吧!”实习生说完,好像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还是答应了王新月的要求,去治病了呢?”
“不知道啊,现在情况越来越迷离,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守着砖头,由它而起,必定会由它而灭,他才是主角!”
“那么,其它人呢?夏力峰、程雨薇等人呢?”
“问题的核心在于砖头,他们只是陀螺。而且,我越来越有一种感觉,案件已不是单纯的案件了,它已经牵扯到十六年前的事情。
只不过,现在我们并没有精力调查陈年旧事。如果以后时间允许,我得亲自去砖头的村子走访一次。
我甚至认为,案件的源头就在十六年前,而这只是终点。”
“与十六年前有关?”实习生有些恍然,“怎么可能啊?”
就在他们倚在街道边粗大的树上漫无边际地侃侃而谈时,理发室门被迎宾打开,王新月搀着砖头缓缓走出。
“我去,这是崔建国那个砖头?”实习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理发师傅牛逼,还是崔建国长得就像牛逼啊?”
理顺了草窝般长发,剃掉了杂乱的胡渣,修面、磨皮,崔建国焕然一新,就像没有上油的老机器,突然容光焕发。
只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冷酷,面无笑意,一副不近人情样子。与依偎他肩头,步履轻盈的王新月相比,就像不同世界的两人。
而砖头这种冷酷与颓废,未尝不是时下流行格调。
若再将砖头身上稀松的衬衫换掉,挺起腰板,站在王新月旁边,简直是郎才女貌。
实习生揉揉眼,似乎看花了眼。
“底下,要去男装店了。”印小楼喃喃道。
果不其然,当王新月从出租车出来后,将砖头搀男装店。
实习生眼巴巴在店外盯梢,“这是要复合的节奏啊?”
之后,王新月搀着砖头,光顾了鞋帽店、手表店、内衣店
一个小时过后,砖头再也不是当初砖头,若突然站在你面前,绝对会颠覆之前所有的印象,西装革履,衣冠楚楚,恰似归来少年。
从走路轻快的动作来看,王新月搂着砖头,又跑又跳,又绕着转圈,极像爱情中的女人。
“这是什么事儿?”实习生实有不甘,“吃了一夜的狗粮!”
“那也只是王新月自顾开心罢了,砖头从头到尾都冷着脸,没有一丝喜悦。我想,这是一场交易罢了。”印小楼咯着嘴,嗟叹道,“
或许,这也是王新月答应阻止崔语薇与夏天来往,而提出的要求之一。”
“你咋总想着阴暗的事儿呢?”实习生悻悻道,“让我有点幻想好不好,在你面前,全都是交易!”
“哈哈。”印小楼憋着嘴,“好吧,或许砖头想用完美的形象与程雨薇告别,王新月顺带实现了他的想法,行了吧?”
距离瑞丽女装起码也三公里路,两个貌似热恋中的疯子并没有选择打车,一路挽手前行。
王新月像是回到十七八岁,那个行为刁钻、语言直率的少女,她一边走,一边跳,有时全力踢开路边的易拉罐,发出极其夸张的笑声。
无惧路人侧目,无惧路人秽语。
累了,就拽着英俊消瘦的男人的手臂,全身托在他的身上,也不知是撒娇还是撒泼。
她全然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今夜,是否如流星般消逝。
“这才是我心中念念不忘的你啊,即使只能共渡一晚又如何?”
王新月明亮的双眸盯着身形消瘦的男人,男人没有笑容,与他颓废的眼神,成就了一颗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