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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豺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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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二十日,李嗣源从兴圣宫来到停放先帝棺椁的西宫,披麻戴孝,就在棺椁前即了位,百官穿白色丧服,过了一会,李嗣源换上皇帝礼服和礼帽,接受了皇帝的册书,百官换吉服祝贺新帝登基。千千

    即位第三天,言官弹劾太原尹张宪当日弃城之罪,张宪被赐死,皇帝称赞河东没有出事是李彦超的功劳,任命李彦超为建雄留后。

    四月二十八,皇帝宣布大赦天下,更改年号“同光”为“天成”,令酌情留下后宫一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一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其余人等都遣散自己愿到哪去就到哪去。

    聪明人快一步,别的人赶忙跟随,继李绍宏复马姓后,武宁节度使李绍真、忠武节度使李绍琼、贝州刺史李绍英、齐州防御使李绍虔、河阳节度使李绍奇及其州刺史李绍能这些先帝赐名的将领各自请求恢复本来的姓名为霍彦威、从简、房知温、王晏球、夏鲁奇、米君立,新帝答应了他们。

    宦官有数百人逃到山林,有的落发为僧了,七十多个跑到了晋阳,皇帝下令北都指挥使李从温将他们全部杀掉,李从温是李嗣源的侄儿。

    由于皇帝不识字,四面八方的奏疏都让安重诲读给他听,但安重诲也只是粗通文墨不能全部通晓,上奏请选几个有文化的大臣,于是皇帝设置了端明殿大学士。翰林学士冯道与赵凤被任命为大学士。

    冯道出身于耕读之家,年轻时品行淳厚,勤奋好学,善写文章,且能安于清贫。他平时除奉养双亲外,只以读书为乐事,即使大雪拥户、尘垢满席,也能安然如故。唐末天祐年间,冯道被幽州节度使刘守光辟为掾属。后梁乾化元年,刘守光率军征讨定州,并询问僚属意见。千千冯道加以劝谕,惹怒刘守光,被关入狱中,幸遇营救,得以出狱。刘守光兵败后,冯道逃往太原,投奔晋王李存勖,被监军使张承业辟为本院巡官。张承业看重他的文章操行,对他非常礼遇,后又荐为霸府从事。后来李存勖占据河北,将霸府文书全部委托给冯道,任命他为太原掌书记。同光元年,李存勖在邺都称帝,冯道被授为省郎,充任翰林学士,获赐紫衣。李存勖灭梁后,擢升冯道为中书舍人、户部侍郎。后来,冯道因父丧离职,返回景城守孝。当时年成不好,他便将剩余的俸禄全部赈济乡民,自己却居住在茅草棚中,而对官吏所赠财物,分毫不受。这时契丹强盛,素闻冯道之名,想把他掠到契丹。但因边将有备,冯道才得以幸免。此时冯道守丧期满,被征拜为翰林学士,到洛阳赴任,李嗣源久闻其名,是以将他与同样贤名在外的赵凤委以重任。

    李嗣源允许灭蜀功臣郭崇韬归葬,恢复了一样被冤杀的朱友谦的官爵,把从前没收两家的财物田产全部归还,算是给二人平了反;加封西川节度使孟知祥为侍中以安其心。尽管有汴州、滑州等地发生作乱也都迅速平定了,皇帝开始令百官每五日入朝问安一次,并依次奏报本部门的公事,皇帝又下敕命:“朕的名字有两个字,只要不连写,就不必避讳。”只这一项就极大的便利了百姓日常生活,一时全国上下皆感天下趋于太平,却不知危机正从外部悄悄袭来……。

    李嗣源派遣供奉官姚坤出使契丹,通知契丹主耶律阿保机庙号庄宗的李存勖的死讯。契丹主听说庄宗被乱兵所害,痛哭着说:“庄宗是我的‘朝定’儿。我正准备去援救他,前一阵因为勃海没有攻下来,所以没有去成,致使我儿到了如此地步。”耶律阿保机哭了很长时间,契丹人说“朝定”,就是汉语里“朋友”的意思,而称李存勖为“儿”是因为从前他与**用共同对付朱温时曾约为兄弟。

    耶律阿保机又对姚坤说:“现在的天子听说洛阳有急事,为什么不去援救?”姚坤回答说:“因为道路太远去不了。”契丹主说:“那么为什么他要自立为皇帝?”姚坤给他讲了皇帝之所以即位的原因。契丹主说:“汉族人喜欢粉饰言辞,不必多谈了。”

    阿保机的长子突欲陪从在父亲的身旁,由于突欲仰慕中原文化,擅长汉语,用比喻责难姚坤道:“好比说牵牛践踏了别人的田地,田主就把他的牛夺过来,这样做可以吗?!”

    姚坤回答说:“唐朝天子是不得已才即位的,因为中原没了君主,也就好象您的天皇**刚有的东丹属国一样,是因为没有君主自愿归属契丹的,难道是强行夺取的吗?”

    契丹主眼睛骨碌一转,说:“道理应当是这样。”顿一顿他又说:“听说我儿专门喜欢声色游猎,不爱惜兵民,他到这种地步也是应该的。我自从听到这件事后,全家不喝酒,把伶人们都遣散了,释放了鹰犬。如果我也效仿我儿的所作所为,将会自取灭亡。”

    姚坤正要赞契丹主深明大义,不想契丹主话锋一转:“我儿和我虽然是世代交谊,然而曾多次和我战争,我和现在的天子倒没有什么旧怨,是可以和好的,你回去告诉新帝,他如果能够给我黄河以北的地方,我就不再会向南侵犯了。”姚坤说:“这些事情不是使臣我说了就算数的。”契丹主听了,露出生气的样子,把姚坤关了起来,十几天后,又召见他说:“黄河以北的全部恐怕难以得到,能得到镇、定、幽州也可以。”说完拿上纸和笔催他写下来,姚坤不肯写,契丹主想把他杀掉。

    耶律阿保机手下重要的汉人谋士叫韩延徽,当年与冯道同在刘守光手下做事,刘守光想交好契丹以为后盾,派韩延徽出使契丹时因他不肯向阿保机跪拜被扣留下来。阿保机的妻子述律后说此人威武不能屈可堪大任,阿保机听从了述律后的建议。果然,韩延徽为阿保机攻党项、室韦征服各部落从而建国及如何治国理政出谋划策,起了很大的作用!此时韩延徽劝说耶律阿保机不要杀掉使臣好为两国关系留下余地,耶律阿保机对他言听计从,才又把姚坤关了起来。

    姚坤虽然不辱使命,没有丧权失地,但被禁锢也是前途未卜,不想七月二十七日,契丹主阿保机在扶馀城突发疾病去世了。韩延徽以阿保机为伯乐知己,哭得万分悲痛,感动了所有人,他的子孙后来世代在契丹为官,从而开创了幽州韩氏一脉。

    阿保机的妻子述律后是个厉害的女人,此时她也顾不上如何处置姚坤,雷厉风行先解决国内大事,她召见诸将以及各部落酋长中难以制服的人的妻子,然后对他们说:“我现在一人独居,你们不可不效法我。”又召集她们的丈夫边哭边问他们说:“你们思念先帝吗?”这些人自然回答说:“先帝对我们有很大恩情,怎么能不思念他呢?”述律后说:“果然思念他,就应该去见他。”于是就把这些难服之臣都杀死了。

    述律后喜欢次子耶律德光,因为次子与丈夫体型相似一样身高九尺、上丰下锐,虽不如乃父目光射人,但总比中原文人气很重的长子强得多,想立他为契丹主。契丹虽然已经建国,但最高统治者的产生一直沿袭的是游牧民族传统的各部落酋长推选制,于是述律后让耶律德光和突欲一起骑着马立在帐前,她对各位酋长说:“这两个儿子我都很喜欢,不知道该立哪个为契丹主,你们选择一个可以立为契丹主的,然后拉住他的马缰绳。”酋长们知道她的心思,都争着去拉耶律德光的马缰绳,并高兴地跳着说:“愿意侍奉元帅太子。”述律后说:“大家的愿望,我怎么敢违背。”于是立耶律德光为天皇王。

    突欲心中不平,率几百骑兵想投奔后唐,被巡逻的人阻拦住了,述律后没有治他罪,只是把他遣送回刚刚攻下的原渤海国现已更名东丹的属国。

    新天皇王尊述律后为太后,国家大事都由她来决定。太后又把她的娘家侄女纳为天皇王后。天皇王的性情谨慎孝顺,他的**得病后不能吃饮,他也不吃饮,天天侍奉在**的身边,应对**有时不符合她的意思,**睁大眼睛看他时,就害怕得快步避开,不叫他回来他就不敢再进来见太后。

    述律后执政了一段时间后,观察到身边有不少残暴狡诈的人,于是故技重演,打着给先皇传话的名义,将这些人带到阿保机墓前杀掉,这样的人有一百多个。平州人赵思温也在名单中,可他就是不肯去先皇墓,述律后问他:“先皇在世的时候,你不是和先皇很亲密吗?”赵思温回答:“太后跟先皇更亲密,太后如果去,我就跟着去。”述律后被问住了,心中倒有几分佩服他的机智,于是只砍了他一只手陪葬,赵思温是这件事中唯一的生还者!

    述律后知道韩延徽的本事,依然重用他为政事令,并接受韩延徽两国应该交好的主张,同意姚坤归国复命,并派遣大臣阿思没骨馁来后唐国告诉契丹主去世的消息。一触即发的战争危机因契丹开国君主耶律阿保机的猝死而侥幸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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