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皮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头疼得厉害，口干舌燥的，他看到床头柜上有一杯水，抓过来咕咚咕咚都干完了。
他挣扎着起来，打开衣柜看看，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衣服，这才明白，自己是在卡宾枪家里，这小子一定去上班了。
他闻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的酒味，头发也乱哄哄臭烘烘的，就走到打印机面前，叫了一声：
“你好，打印机。”
打印机没有动静，他又叫了一声，打印机还是没有动静。
他这才想起这是卡宾枪的打印机，需要他的声纹才能启动。
包皮去衣柜里，找了一条卡宾枪的内裤，一件t恤和一条沙滩裤，进了浴室。
他本来想淋浴冲一下就完事的，但人站着摇摇晃晃，怎么也站不稳，他滚进了浴缸里，把水打开。
他躺在那里，水慢慢漫过他的身体，他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他记得连老叶那个怂货都没有倒下，怎么自己就倒下了？
不应该啊。
他记得自己有那么一刻，站起来，很想抱一下谭淑梅，他强忍着控制自己才没有出手。
我为什么会想去抱谭淑梅的？我到底抱了没有？
哎呀，包皮一想起谭淑梅这三个字，感觉自己的小兄弟就硬了，特么的怎么会这样？
他打开手心，看到有一百多个未接电话，都是辛安的。
他打开同学群，看看那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大串的“到家”、“我到了”，都是昨晚留下的，除此再没其他内容，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看样子自己没抱，要是抱了，群里面不会这么平静的。
电话铃声响了，他看了一下，还是辛安的，他没有去接。
让我再休息一会吧，亲爱的。
包皮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躺着，舒舒服服地叉手叉脚了。
温暖的水包围着他，他伸出手去，按了一下按摩功能，无数细密的水泡从水底，一串串地冒了上来。
包皮又睡去了。
……
画册的工作量很大，草稿和文字脚本孙总审阅过后确定下来，一共有三百多幅，都要一幅幅手绘出来，这工作一眼就看不到头。
他们大概做了分工，但结果还是不行，辛宁负责的部分怎么都画不到位，张威必须把它重新改过，这工作量竟不比自己重画一遍小。
毛病总是出在，她画得太光鲜了。
辛宁有一种挫败感，整天惶惶不安的，不管张威怎么安慰，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张威自己也感觉，虽然自己和孙总夸了海口，但这工作，看上去有点力不从心了。
直到bb自告奋勇来帮忙，这才好了一些。
bb是他们班上女生中，在画画方面最有灵气的一个，一出手往往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最关键的是，张威和她的沟通没有障碍，他和她说了自己的要求，再让她去搜索了一些当时的影像资料，她马上明白张威需要什么了。
而不是像辛宁那样，需要他一个词一个词，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去反复解释。
bb和辛宁一起负责辛宁原来的部分，奇怪的是很多东西，原来张威和辛宁解释半天也说不清的，bb再向辛宁转述，辛宁竟也明白了。
这大概是她们女生有自己特殊的沟通渠道吧。张威心想。
bb一来，小米虫也时不时地就过来了，她知道自己手艺烂，帮不上什么忙，工作的事情她就不参与了，参与的只是聊天和撒娇。
一时之间，张威的家里三个女生，叽叽呱呱，整天和鸟窝一样热闹，倒让张威把和霍金交流后带给自己的那份沉重，忘得一干二净。
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他记得有个傻逼的法兰西国王这么说过。
是啊，只要生活还能继续，管他以后会怎么样呢，人类如果注定要灭绝，那也留给灭绝的那一代人来承受吧。
张威的手心一麻，他打开一看，是林茵。
“喂，您好，小茵姐。”
“豆腐张，我到你楼下了，快下来吧。”
“噢，什么事？”
“去水门镇啊。”
“噢，好好，我马上下来。”
张威撇下三个女生，匆匆就下楼了。
水门镇是孙总的老家，是杭城下面一个县里的小镇，当年孙总最早炒瓜子，就是在水门镇。
他在水门镇差不多奋斗了四年，才怀揣着十六万块钱，到杭城的服装批发市场来做服装生意的。
当年杭城的服装批发市场刚刚建好，一个摊位三千块钱都没人要，孙总一气要了三十个，成了市场里最大的大户。
别人都说这炒瓜子的疯了，只有他自己认死理，为什么这几年炒瓜子的生意越来越好，光一个水门镇，就冒出了二十几个瓜子户。
这说明人们越来越有钱了，有钱了以后不仅是要买瓜子，最要紧的还是要穿衣吃饭吧？
而瓜子的生意，这么多同行起来后，大家口味差别不大，都是五香瓜子，但价格却越卖越低。
孙总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去了温州，本来是受人怂恿，想去进一点走私的电子手表的。
到了五马街一看，那里服装做得红红火火，这个是正规生意，进出量又大，孙总顺便又跑了附近的好多服装工厂，然后打定了主意。
他一块电子表也没买，跑回了杭城，在大街小巷里穿梭，本来是想找个店面开服装店的。
没想到有人告诉他，说杭城郊区的一个原来种菜的村，居然拿出了公路边的一块地，在建和温州五马街一样的服装批发市场。
他赶快跑过去一看，果有其事，招商的告诉他说是三个月后开张，他二话不说，当即就定了三十个摊位。
等到第二年大批的温州人杀进杭城服装市场时，这里的摊位价格就一路攀升，原先三千一个的摊位，转让费涨到了六万。
孙总留了四个自己用，其他的都转让了，赚到了比他炒了四年瓜子近10倍的钱。
但因为炒瓜子的那四年是孙总创业的第一步，在画册里自然是重头戏。
前几天张威就和孙总说，能不能去水门镇看看，感受一下当地的大环境，这样画面才会更真实。
孙总当即同意，他让林秘书安排，没想到今天是林茵，自己亲自来带他去。
林茵和张威说，本来今天有个会，临时取消了，她有时间，就趁这个空隙，带张威去水门镇转转。
张威不好意思，说安排一个下面人一起去一下就可以了，还敢劳动林茵姐大驾。
林茵笑笑，豆腐张，别贫了，谁让我和你熟呢，孙总才点名要我去。
这倒也是，张威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