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女兒掌勺，顧庭林招呼司參謀到書房喝普洱茶，“阿寧廚藝不錯，我們坐等着喫就行。”
司參謀一雙眼睛看透的不要太多，羨慕道：“上等普洱，又是女兒孝敬的吧。”
顧庭林笑，“我們有多久沒坐下來悠閒品茶了。”
兩人在書房交談，姜寧在廚房忙碌起來，不稍時就把飯菜做好。
簡單一頓飯，但還是用了心思的。
司參謀是湘省人，姜寧特意做的血鴨，辣椒跟姜蒜管夠，味道極爲霸道。
還真沒別說，司參謀多少沒喫過了，聞到味道直咽口水。
怪不得老顧有女萬事足，誰讓閨女不但在復興華夏文明上助他一臂之力，連廚藝都無可挑剔。
這頓比招待宴味道好不上，而且充分考慮司參謀的口味問題，足可見姜寧是極用心的。
司參謀喫得很滿意，不禁再次嗟嘆華城因她的離開而損失了什麼。
想到運輸船堆的火種箱，他忍不住再次開口，“老顧啊，我們以前的約定還作數嗎？”
顧庭林裝糊塗，“什麼約定？”
司參謀不打算放過他，“咱們都生了女兒，而且司敏已經沒了……”
想到女兒，他突然哽住說不下去。
顧庭林心生感慨，轉而望向姜寧，“阿寧，我跟你司伯伯做過約定，哪天我要是結婚生子，如果是同性就互認乾爸媽，你願意嗎？”
當時他跟宋雅玲剛分手，深陷失去孩子跟愛人的痛苦，壓根沒考慮以後會結婚，更不可能再有孩子，於是隨口答應下來。
不過是句玩笑話，可如今司參謀卻要求兌現。
顧庭林將選擇權交給姜寧。
姜寧二話不說，斟滿一杯酒遞過去，“乾爸，希望你能長命百歲，華城跟鳳城花開並蒂。”
司參謀怔愣，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爽快。
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好好好，從今天起我又多了個女兒。”
顧庭林同樣舉杯，“老司，阿寧性格魯莽，難免有做事不周的地方，以後還望你多照看些。”
飯桌前氣氛熱鬧起來，足足吃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
兩個人都很開心，但離別在即不免愁緒涌上心頭。
天災末世無常，兩城相隔千萬裏，誰也不知這輩子是否還有機會見面。
一杯接着一杯開懷暢聊，微醺涌上臉頰。
接司參謀的人到了，顧庭林有些醉意，“阿寧，送送你司伯伯。”
姜寧收拾好餐桌，拎了個禮袋送司參謀出門。
大院門口有風，司參謀的酒意被散走，望着她的眼神帶着幾分嚴肅，“阿寧，如果重新有選擇的機會，你所顧慮的那些都不存在，你會留在華城嗎？”
姜寧心中早有答案，“司伯伯，其實不管到哪，只要心裏有根，結出來的就是華夏之果，星星燎原豈不更璀璨？”
彼此都心知肚明，餐桌上的認親不過是籌碼罷了。
司參謀代表華城，不遠萬里而來必是要爭取利益，而她有了這層身份同樣有益無害。
聽到他的答案，司參謀心中遺憾，但也沒有強求。
“明天我們會離開鳳城，希望還有相見的機會。”
司參謀望着姜寧，嚴肅的神情透着幾分柔軟，“你選擇的路並不好走，注意路上的荊棘跟狂風暴雨。”
姜寧懂他話裏有話，“謝謝，經歷風雨的彩虹會更美麗。”
目送他離開，她轉身回來。
顧庭林一改剛纔的微醺，身體放鬆地坐着，“你司伯伯走了？”
姜寧點頭，“你特意讓我送他，就是讓他開口問的機會？”
“你司伯伯不容易，既然不遠萬里而來，儘量不要帶着心結離開。”
姜寧卻不這麼想，“我覺得司伯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能坐到華城軍部大佬的位置，豈是這麼容易打發的，鳳城想要不歸屬華城，就得做好被狠咬一塊肉的準備。
顧庭林很滿意她的細膩，“阿寧，你真的成長了。”
早在開口要認姜寧做乾女兒時，他就已經看破司參謀的伎倆。
他有容人的雅量，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晚上，豆豆踩着月光回來，擡頭滿天碎散的星星，猶如寶石發出來璀璨的光芒。
秦牧送她回來。
分別太久，相聚太短，兩人都不知該說什麼。
不似年幼時，沒那麼心事跟顧慮。
秦牧深呼吸，卻依舊緊張到手心冒汗。
已經走得很快，可回來的路還是很快走完。
明天就要離開，有些話如果不說，可能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他擦掉手心的汗，然後突然握住豆豆的手腕。
豆豆本能反應，給他來個過肩摔。
秦牧反應很快，有些狼狽但還是成功避開。
無論幼年還是現在，別看豆豆長了張軟萌可欺的臉，但其實都是虛僞表象，她強悍到令人覺得可怕。
這是霍翊深跟姜寧花了很多心思訓練出來的。
可秦牧不再是當年的小弱雞，他已經徹底長大併成年。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他都是長了嘴的，“豆豆，我、我喜歡你。”
豆豆腦海空白。
怎麼說呢，其實在她心裏是將秦牧當成朋友的，唯一的朋友。
但並非對男女感情一無所知。
在鳳城重逢，秦牧來找過她幾次。
雖然沒有直說，他在看她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眼神，豆豆卻無比熟悉，哥哥對着嫂子時也會情不自禁。
她隱約知道秦牧的意思。
月光下，豆豆微微握緊拳頭，半晌才冷靜下來的，聲音依舊甜甜的，“小牧哥哥，謝謝你的喜歡你。”
秦牧剛要說話，誰知她又道：“可是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小牧哥哥。”
月光朦朧，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大抵是難過的。
因爲豆豆根本不知道，爲了能跟她並肩而戰，秦牧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她是他的動力。
來鳳城，是秦牧主動申請的。
這兒是最有希望找到她的。
事實也成功了。
當見到豆豆的那一眼，他感覺自己心臟要跳出來。
長大後的她，跟無數次在夢裏出來的女孩，真的一模一樣。
可是她卻冷靜拒絕了他。
“豆豆，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