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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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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游风月篇》

    悟空回到房间的时候,八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悟空走到床前,使劲扯了扯八戒的耳朵,八戒舔了舔舌头,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悟空,然后摸摸自己被扯得有些发红的耳朵,埋怨道:“你这猴头,自己不睡,也不让人家睡不成!”

    “人家都在外面操办丧事,亏你还睡得着,哼!”悟空指责道。

    “你别说操办丧事还好,都是你这猴头,说话没个轻重,害死了雪雯妹子大伯。”八戒也毫不示弱。

    悟空揪起八戒道:“陈姑娘大伯之死关我何事?你今日若是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就打烂你的猪嘴!”

    八戒挣开悟空揪住自己的手,愤然道:“若不是你说那麻布里包着的是雪雯爹娘尸骨,雪雯大伯何至于昏厥过去。”

    “我说的乃是实情。”悟空道。

    “实情也能这么说,反正就是你害死了雪雯妹子的大伯。”八戒不分青红皂白,一口咬定。

    悟空闻言大怒,一边追打八戒一边说道:“你这呆子休得胡言,方才我专程去阴曹地府质问了那阎王老儿,乃是陈姑娘大伯阳寿已尽。”

    八戒一边躲闪一边说道:“你,你休要推脱,刚才你分明是去了华物山寻妖怪。”

    悟空一把抓住八戒,从怀里取出阎罗王发给他的通行令牌,道:“你倒瞧瞧,这是何物?”

    八戒看到悟空手里拿着阴曹地府的通行令牌,明白悟空刚才确是去了阴曹地府,于是讪讪地说道:“你去阴曹地府,为何不带我去瞧瞧。”

    “哼!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带你去了又有何用。”

    “去你的,我虽然本事没你大,但对付阴曹地府那些小兵小将,还是绰绰有余。”八戒争辩道。

    “哼!”悟空鼻子里冷哼一声,便坐在桌旁的凳子上,不再搭理八戒。

    八戒从桌上取了个桃子塞进嘴里,然后凑到悟空身边,道:“这阴曹地府的通行令牌,你也不帮我拿一块。”

    悟空将令牌塞到八戒手里,道:“你喜欢拿去便是。”

    八戒如获至宝,拿起令牌左看右看,甚是欢喜。

    乡亲们按照当地习俗,为雪雯爹娘及大伯操办了最为浓重的葬礼。等所有的葬礼都操办完毕之后,便是八戒与悟空告别清塘村的时候了。

    话说离开前的一个晚上,八戒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再次来到了华天洞里,见到里面美酒美食,珍宝无数,心下大喜,便喜道:“此处财宝此后尽归我有,可保我此后千百年锦衣玉食,哈哈哈哈。”梦到此处,八戒便笑醒了。

    八戒半夜笑醒,他抹了抹嘴边的口水,左顾右盼,见悟空伏在对面的床上,睡得正死,嘴里不断地喊着一个叫“楚依”的名字,大概是在说梦话。

    八戒起身走到悟空床边,一边伸手推悟空一边喊道:“猴哥,猴哥。”

    悟空缓缓地睁开眼睛。

    八戒见悟空醒来,赶紧说道:“猴哥,快快起来,说件喜事予你听。”

    “你这呆子,有事明日再说!”悟空不耐烦地答了一句,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八戒继续伸手推悟空,道:“猴哥,此事万分紧急。”

    悟空闻言,只好侧过身来,质问道:“你这呆子,当睡不睡。此番死者都已下葬,只等到天明,我们便可离村回去,还能有甚要紧之事?”

    “猴哥,我方才梦到华天洞,醒来才恍然想起那华天洞内乃有大量财宝,这清塘村村民们生活都极为清苦,我们何不带他们去将那洞里财宝取来,置些家业。”八戒道。

    “你何以知道那华天洞里有大量财宝?”悟空问道。

    “我先前被那妖怪抓去,见得那洞内陈设,样样皆是稀世之物。”八戒说完顿了顿,接着道:“再说了,那妖怪长期霸占华物山,掠抢周围百姓的财物无数,洞内怎会没有财宝。”

    悟空闻言,点头道:“这倒也对。”

    就此,悟空与八戒商议了一番,决定天明后再与那六旬老者商议此事。随即双双倒头睡去。

    翌日天明,八戒与悟空早早起床,与那六旬老者讲了此事。老者闻言,自是欢喜,立刻号召了村里所有力壮的年轻人聚集到陈家大院里,详细交代一番之后,便随着八戒与悟空出发了。

    几天前,华天洞所在的子峰坍塌,坍塌的泥沙草木滚落洞口的水潭之内,使得水潭里的水漫了出来,哗啦啦的冲到了山底。此刻漫出的水早已流完,但水冲过之后,却在山上留下了一条两丈见宽的水道,从潭边直通山脚。水道里的荒草杂木,大多被连根冲起,随水东流,即使没有被连根冲起,也被冲得趴在了水道里。此时整个水道里草木稀疏,再无先前那种郁郁葱葱的生机。

    如此一来,大家便可沿着水道上山,比起在那荒草丛生的山间小道里摸索前行,自然要省事很多。

    一行人清早便从村里动身,从清塘村到华物山脚用了一个多时辰,从山脚沿着山道爬到潭边又用了一个多时辰。掐指算来,从清塘村来到华天洞外的水潭边,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此时太阳正红,天气十分闷热。大家汗流浃背的蹲在水潭边,捧起谭里的水往身上浇。

    华天洞坍塌之时,距现在已过了几天。那些被石头压在洞内的妖怪们的尸体,此刻已然腐烂,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腐尸味,远远便能闻到。

    悟空率先上到洞顶坍塌处,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些坍塌不久的石头,胡乱地堆在一起,极不稳固,稍加碰撞,便有再次坍塌的危险。

    为了村民们的安全,悟空便让他们先等在水潭边,待自己与八戒进到乱石堆里,移开那些石块石柱,打开进洞之路。

    悟空与八戒来到乱石堆里,稍作商议,便开始动手。

    地府与沌坛乃是囚房以及小妖巢穴,自然不会有贵重财宝。所以此番只需由这乱石堆间打开两条通道便可,一条通往天堂,一条通往玄室。

    八戒向北开路,负责打开通往玄室的通道。悟空向东开路,负责打开通往天堂的通道。

    这太阳正热,照得地上升起腾腾热气,其间混杂着那些妖怪尸体的腐烂味,恶臭扑鼻。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悟空与八戒便打开了各自负责的通道。

    他们双双从乱石堆里跳了出来,号召村民们进洞搬运财宝。洞里那些稀世之物,对于贫苦一生的村民们而言,一辈子能见着一两件已属不易,何况如此之多。他们自然是冒着烈日、顶着恶臭、前仆后继、干劲十足。

    洞里的财宝当真是多不胜数,村民们足足搬了一天一夜方才搬完。

    悟空看着堆积成山的财宝,心想那妖怪掠抢千世百代而来的财物已经够村民们富足几世,衣食无忧了。但愿朴实的乡亲们能合理散财,不要到头来落得个坐吃山空的悲剧。

    财宝搬空了,是要离开的时候了。

    八戒站在坍塌的山顶,看着下面的乱石堆。这乱石堆中,埋葬着无数的生命,这些生命中,有的邪恶,有的善良。但此刻却不分善恶,埋骨一处。当真让人无奈。

    八戒与悟空回到村里,稍作歇息,便要离开。

    乡亲们再三挽留,自是挽留不住。

    六旬老者领着乡亲们热情相送,一直把他们送到了村口,雪雯自然也在送行的人群中。

    雪雯站在人群里,看着八戒在前面一摇一摆的身影,这个她深爱了几千年的天蓬哥哥,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要去向何处?今日一别,何时才能再见?雪雯心里一片黯然,自是千般不舍,但纵是有千言万语,终也没有说出口。此刻亲人尸骨未寒,她实在无心风月。

    八戒表面上虽是一脸平静,内心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多日的相处,他早已对雪雯动了情思。或许根本无需相处,就从第一眼见到雪雯开始,他便已陷入了那个嫦娥一样沧桑而幽怨的眼神之中。更何况,雪雯现在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房屋也被那妖怪烧毁了,此刻便是寄人篱下,连个固定住所都成了奢望。她一介弱女子,往后的生活,不堪想象。

    “众乡亲就此留步,切莫再送。”走到村口后,悟空敛住脚步,转身对前来相送的乡亲们说道。

    乡亲们感激地看着八戒与悟空,说着些感恩的话。他们所言,句句皆出肺腑。

    “雪雯妹子,往后你要多加保重!”八戒走到雪雯面前,深情地说道。

    雪雯满眼咀泪,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八戒哥,你也要多加保重!”

    说完话,两人深情地对视了一眼。千言万语,都凝聚在彼此的眼神里。他们自然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其内心所想。或许这个时候,一切言语已多余。

    八戒默然地低下头,转身走到六旬老者面前,道:“老伯,还望你在往后的生活上,多多帮扶雪雯妹子。”

    老者握着八戒的手,道:“恩公请放心,老朽一定待雪雯丫头如自家闺女一般。”

    乡亲们闻言也都誓言旦旦,拍着胸脯说会照顾好雪雯。八戒见此情景,心里稍感欣慰。

    八戒扭头看了雪雯最后一眼,然后坚定地转过身,跟着悟空一步一摇地往村外走去。

    乡亲们依然跟在后面,紧紧相送。

    八戒停下脚步,转身抱拳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乡亲们劳累了多日,该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两位恩公慢走!”

    “两位恩公,往后若是路过村口,一定进来喝口水。”

    ……

    就这样,在乡亲们声声别言之中,悟空与八戒走出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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