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官商兵匪
“这些人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眼下朝廷已经下了严令，但是恶意囤积或者是抬高价格的，一律彻查流放，且每人每日买粮食不得超过五升，但是这些人早上从各个城门进入长安的集市，从购粮点买到粮食后原路出城，到了晚上集中到柳林寨，第二天继续如此，这样的情形大概有近十天了。”竹玄之回道。
“这……朝廷这么严厉的限制，目的确保是每人每天拿到一家人的口粮，他们这么劳师动众，这笔买卖做的可真亏本，”宇文深嘲笑道。
“不不……”竹玄之否定了宇文深的意思，解释道：“朝廷虽有严令，但城门上排查的是独孤罗的虎威营，这就意味着他们出入城门已经没什么问题。街上巡查的侯莫陈锐根本发现不了这些人，这些人不光有夜煞的外围，还有长安城外的驻军假扮的百姓，驻军都是朝廷养着的，他们可并不亏多少。”
“真是……朝廷养了这样的一帮人。”宇文深有点大言不惭的骂道，实际上他是在是羡慕军权在手的世子，可以明目张胆的将驻军为自己驱使。
“不过有一点，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尽快消耗长安的粮食，他们还是出了点本钱的，”竹玄之说道。
“什么？”宇文深将目光望向了竹玄之。
“制钱！”竹玄之说了这两个字。
“制钱？”宇文深很疑惑。
“对！”然后，竹玄之笑着问道：“公子常在高墙侯门，可知一两银子兑换多少制钱吗？”
宇文深一脸你瞧不起我咋地的表情，回道：“这个谁不知道？朝廷有制，一两银子兑换一千制钱，但根据各地的情形，大概在九百到一千一之间。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那公子可知最近长安一两银子可兑换多少制钱？”竹玄之问道。
“最近？”宇文深很显然不知道了。
“据灯笼会的兄弟们说，最近民间柜坊可以一兑七百五，黑市上已经到了一兑七百了。”竹玄之说道。
“这么值钱了？”宇文深很吃惊。
“两个原因，其一自然是粮价上涨，百姓需要用钱去买粮，百姓的手中是没多少银子的，只有制钱，其二嘛，我们的对手需要大量的制钱，去假扮百姓去买粮食，这样一来，制钱便有些供不应求了。假如现在公子去铸币司看看，那里的制钱现在应该堆成山了。”竹玄之解释道。
宇文深才没那个心思去管堆积如山的制钱呢，他现在是真心羡慕世子的大手笔啊，不但手下可用的势力很多，做起事来得心应手面面俱到，反观自己，争斗了这么多年，调个粮都被掣肘，不由得感叹道：“官、商、兵、匪，这么大的一张网，我们可如何破啊？”
“这网再怎么大，他也只是个人网而已，人网焉能大过天网，现在公道人心都在公子这边，就连冢宰，也在您的这边，这区区人网，难道还不能破吗？”竹玄之轻蔑的说道。
宇文深转过身来，对着竹玄之深深的躬身施礼，十分诚恳的说道：“请先生教我！”
竹玄之淡淡的说道：“公子言重了，此时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
今日的长安，风起云涌。
因为有好几路的人马，按照计划出发了。
首先，在长安城外的一条官道上，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前进着。这是一支运粮的车队，粗粗估计有个三四百架吧，就像一条长龙一般蜿蜒在大地上。只见每一架马车上面都装满了麻袋，由两匹雄健的马拉着，赶车的都是精壮的汉子，个个膀大腰粗、步履坚定、呼吸沉稳，绝非一般的车夫。
为首的正是在长安许久不见的——慕容青山。他骑着一匹神采奕奕的战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身旁跟着的是慕容府的家将大柱。
“公子，前面就是驻军的草料场——柳林寨了。”大柱在马上指着前面说道。
青山点点头，说道：“吩咐兄弟们，就说地方到了，等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是！”大柱应声后，便调转马头，打马往后了。
青山继续向前，忽然，他看见了不远处有几人骑着马缓缓的迎上来。待他们走进，原来是于文若、独孤震和竹玄之等人。
青山高兴地侧马上前，问候道：“兰先生！文若！震兄！你们怎么来了。”
“你这次运粮这么大的功德，我们怎么不来迎接？”于文若首先笑着下马，
“是啊！看你这次运来的不少，我们这几天可都在等你的消息啊。”独孤震下马后，也也迎了上来。
“我这不是来了嘛。”青山笑着说道，然后将目光看向了缓缓下马的竹玄之。
“青山公子，路上还顺利吗？”竹玄之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道。
“星夜兼程，还算顺利。”青山答道。
众人互相问候过后，便一同说说笑笑往长安走去。
离柳林寨还有二三里地的时候，这支马队被柳林寨巡逻的十几名哨骑拦下了。
一名为首的冲着马队喊道：“站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车上装的什么？”
青山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打马上前，说道：“我们是从吐谷浑来的，车上装的是是粮食。”
“粮食？”那十几人顿时警觉起来，看了看长长的运粮车队，然后为首的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既然是粮食，可有调粮的文书？”
“在下大周慕容府的慕容青山，怎么？调粮还需要文书？”青山很奇怪的问道。
“现在长安的粮食要严加管控，每一批粮食都要有司徒府的调粮文书，否则就是私粮！”为首那人回到道。
“净踏马扯犊子，粮食还有公的私的，我们吐谷浑运粮过来是为了帮助长安的百姓，公的怎么样？母的又怎么样？”青山不屑地说道。
“有文书便是公粮，有司徒府统一调配，若没有文书，便是私粮，我们要扣押！”为首的那人听见青山不客气，说话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扣押？你们是什么人，敢扣押我们的粮食？”青山质问，
“我们是柳林寨的驻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会大周，一会儿吐谷浑？”那人确实被青山搞迷糊了。
“驻军跑这里干嘛来了？还有你们驻军有什么权利扣我们的粮食？你们真不知道本公子是谁吗？”青山接连质问。
“我们是慕容府的人，这位便是慕容公子，吐谷浑的王子！大周文王的义子！”此时，大柱前来冲着那帮哨骑喊道。
那十几人一听便愣住了，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总之觉得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于是为首的那人悄悄的对后面的人命令道：“去禀报将军！”后面的哨骑得令后，飞马朝柳林寨而去。
然后为首的那人对着青山说道：“不管你是什么人，无调粮文书，我们都有权扣押，然后上报朝廷。”
“哎——你……”青山怒了，冲着那人吼道：“去把你们的将军叫来，本公子懒得和你说！”
“已经去请楼将军了，你们在这里等着！”那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青山冷哼一声，然后转眼看了一下竹玄之，竹玄之微微点头，大家知道安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一大队人马从柳林寨中开出，尘土飞扬的朝青山这边过来了。
为首的将军过来后，那名哨骑禀报：“将军，就是这帮人，没有调粮的文书，还说自己是慕容府的人。”
那将军微微点头，看了一眼青山一干人，然后问道：“在下楼越，是奉命驻守柳林寨，看护驻军草料场，且负有监察运粮之责，听说诸位没有调粮的文书，那我们便可认定你们的粮食是私粮，有囤积之嫌疑，因此我们必须扣押！”
“楼将军，好久不见啊。怎么？你调到这边来驻防吗？”此时，于文若突然上前，和楼越打招呼。
楼越刚才并未看见在后面的于文若，现在于文若主动上前，才发现，便急忙施礼说道：“原来是于公子，的确好久不见了。在下也是刚换到这里驻防的，于老将军可好？”
“家父一切都好。”然后于文若介绍道：“这位是是文王的义子，吐谷浑的王子——慕容青山，我们都是来迎接他的。此次青山兄是奉朝廷之命去吐谷浑借粮的，身后的这些粮食都来自吐谷浑，不属于大周管辖，因此并没有调粮文书，还望楼将军放行！”
“这……”楼越一时有点犯难了。但他还是说道：“在下追随于老将军多年，自然知道慕容家与我大周的兄弟情义，但在下接到司马府的命令，除了协防柳林寨外，还有就是巡查沿途过往人等，若无调粮文书的粮食到长安，一律就地扣押，粮食充公，由朝廷统一调配！”
“这……”文若看了青山一眼，然后说道：“这些粮食都是运到长安的官仓里面去的，楼将军你这可是驻军的草料场啊，扣押到这里，不就归司马府了嘛，官仓归司徒府管，可这里归司马府管，这一来二去一折腾，耽误了时间，长安的百姓又要吵吵嚷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