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言言，来，有事和你说。”毛卜凡今天看起来有些……小心。过往毛怼怼找员工谈事情的时候，通常是嘴一努，头一歪，挺拽的模样。可是这会儿的毛卜凡，双眼直视着曾言言，眼里竟透出一股慈祥的光芒来。</p></p>
这个氛围，让曾言言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默默地拿了笔记本，往毛卜凡的办公室走去。</p></p>
毛卜凡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先坐回去了，留了门给她。</p></p>
曾言言刚走进办公室，毛卜凡就轻轻说了一声：“把门关上。”</p></p>
转过身，按住门把手，确保门已经关得严丝合缝，然后曾言言坐在了毛卜凡对面，双手拿着笔记本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显然已经觉得紧张起来。</p></p>
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毛卜凡微皱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说，随即竟然笑了笑，从桌上拿了一包话梅丢给曾言言：“周末是不是一直没胃口？这个话梅很好吃，也不咸，试试。”</p></p>
啊？！这回曾言言真的已经完全迷惑了，今天到底是多大的事，毛卜凡居然开始要和自己寒暄找话题了！</p></p>
也不知道这时究竟应该装傻就接下话梅来吃，还是问毛卜凡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曾言言越发用力地抓着手里的笔记本，低下了头。</p></p>
最终还是毛卜凡先开启了这个话题：“听老白说，上了一下午的课，还抓着你去帮着谈了个客户啊？”</p></p>
“不算是谈客户，白……经理说请我吃晚饭，然后我才知道他们还约了客户的。”曾言言不明白这件事为什么值得毛卜凡关注，作为一个业务推动岗，帮渠道见客户本来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她没说太多话，基本上就是一个作陪的身份，在席间寒暄几句而已。也就是说，自己没给人家添乱啊。</p></p>
“不太能喝酒吧？跑去河南吃饭……”毛卜凡拆了一包话梅，丢进嘴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起来，这很好吃的话梅，估计还是有些酸，“你那天喝了多少？”</p></p>
话题越发奇怪，曾言言也不敢多问，只能老老实实比了个高度：“就这么一杯，那种小的酒杯。”</p></p>
毛卜凡点点头，表示知道：“不到一两白酒。还行！喝完之后你还是清醒的吧？”</p></p>
此时，曾言言真的有些忍不住了。这一来一回几乎跟工作没什么关系的对话，为什么毛卜凡要特别把她叫进办公室，还神秘兮兮地关着门来问？那天没人灌她喝酒，而且吃饭的地方离她住的酒店很近，白华丰叫了代驾，还顺路把她送回了酒店。这整个出差过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要毛卜凡这么反常地问得如此细致？</p></p>
“毛总，这次我出差，是有什么问题吗，您……特地找我来问这些，还要关门……”曾言言转过头去看那扇依然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突然觉得，如果是自己大惊小怪敏感了，是不是就太尴尬了？说不定毛卜凡就是随便问问。</p></p>
不过显然曾言言也是做过销售的，察言观色未必百分百准确，那种隐约的预感，方向总算没错。见她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毛卜凡也似乎胸口一块巨石落了地，他又拆了一包话梅，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我就是和你随便聊聊，想知道那天培训以及见客户，到底是什么情况。”</p></p>
这话的言下之意曾言言似乎有些明白了，毛卜凡想从自己口中知道那天发生了一些什么，也就是说，很可能他之前已经听人说过一些不太一样的情况，最终想确认一下真相究竟如何。</p></p>
“所以毛总，是有谁觉得我这次见客户……有不妥吗？”曾言言找了一个比较中立的词来表达。</p></p>
毛卜凡挑了挑眉毛，曾言言不确定他是不是还翻了个白眼：“有人给我们部门扣了挺大的一顶帽子。”</p></p>
“是觉得我这次讲课不好，还是……”</p></p>
把话梅核吐出来包在一张纸巾里，往垃圾桶里丢去，毛卜凡摇了摇头：“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他把椅子稍微向前滑了一点，正视着曾言言，“但是以后你和其他部门的人打交道，还是要注意一点。我们自己平日说话都很随意，出去的时候呢，就要多看，多听，多想，少说。保护好自己，也很重要。”</p></p>
“毛总，到底是怎么回事？！”</p></p>
的确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一些什么，而且，“投诉”到了杨筱歆那里。当然，人家把话说得还是相当漂亮的。曾言言要连夜从上海赶到河南，上了一下午的课，非常精彩，团队觉得北上广这些大城市做大单的经验真的非常值得学习，为了给风尘仆仆前来的老师接风表示感谢，同时呢正好也有个重要客户的宴请，就把两场饭局并到了一起。这是他们想事情不够细致，老师讲了那么久的课，其实已经非常累了，还要应酬客户，可能就显得有些有心无力。原本，想借这个机会让曾老师帮着促成一下客户，但是之前没预演过，过程中也没体会到老师的疲惫，所以有些弄巧成拙……幸好客户还在继续跟进。</p></p>
白华丰在电话里和杨筱歆反复道歉：“杨总您看，我们第一次请曾老师过来支持工作，还是没做到位，沟通不及时，所以弄得老师也很辛苦，客户那里也没有借力成功，以后还是要多磨合……”</p></p>
如果用一句俗语来形容这次出差河南的曾言言，大概除了“吃力不讨好”以外，没有更恰当的了。</p></p>
“这也太……阴险了吧！”曾言言已经想不出别的更温和的词来形容他，她气鼓鼓地对着毛卜凡说，“要告我的状就直接说嘛，干嘛要赖在高端健养部的头上，去杨总那里投诉你算什么意思？”</p></p>
白华丰这招，曾言言看不懂，可毛卜凡心里敞亮着呢。</p></p>
在级别上，白华丰算是和曾言言平级，但这不过因为曾言言是在总公司的部门。事实上，白华丰是分公司的部门经理级别，而现在曾言言不算管理岗了。可能在白华丰心目中，跟曾言言计较，显得自贬身价。如果要搞点事情出来，当然是要算到一个部门级老总头上了。</p></p>
发泄了一通之后，曾言言平静了下来，她开始思考这件极为奇葩的事情：“毛总，我不懂，白华丰他为什么？我们没得罪过他吧，而且我们和他也没有什么业务竞争关系啊，不都是帮着推大单做保费吗？还有，杨总会因为他这种……的投诉，而严肃地提醒你吗？我觉得老板不是那种人耶，她还挺……护短的。”说到这里觉得好像护短这个词没用对，不过，毛卜凡一定懂她想表达的意思。</p></p>
毛卜凡反问了曾言言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发现白华丰挺有钱的？”</p></p>
那应该也不至于比杨筱歆牛吧？曾言言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没明白这有什么要紧。</p></p>
毛卜凡轻轻一笑：“你觉得他是不是和严总关系也很不错，严总级别可比他高啊。唉，你不知道，白华丰家里，是河南当地纳税前十的大户。”</p></p>
此时，曾言言不禁吸了一口气。这是真的没看出来！</p></p>
“而更关键的是，我们集团有业务，其中有几个大股东是民营企业……”毛卜凡看了曾言言一眼，后者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如果这样的人不怎么懂事，换成是你，要跟他较真吗？”</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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