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森做完自我介绍，泰勒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找个位子坐下。
内森笑笑，忽略了一众姑娘的盛情邀请，径自坐到了郑云龙前面的空位上。
“来了？”
前排有人熟稔地对内森打了个招呼，这声音耳熟得要命。郑云龙抬眼一看，这人竟然坐在了阿云嘎旁边！
似乎是察觉到了郑云龙的震惊，内森略回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金哲永，接着伏在阿云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
话音没落，俩人就一同笑了起来。从郑云龙的角度，能够很清晰地看见阿云嘎眼角弯了起来，那双笑眼还往回扫了他和金哲永一下。
金哲永打了个抖，压低声音对郑云龙说：“完了，他不会在说你刚才壁咚我的事吧？”
“……闭嘴！”郑云龙好容易恢复常温的脸又烧了起来，再次自暴自弃地趴回桌上。
就在他几乎想找个借口躲出教室时，泰勒的声音响了起来：“Lone、阿云嘎，你们的作业很用心嘛。”
郑云龙不得不对泰勒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职业假笑，接着就看见她动了两下鼠标，把他和阿云嘎的两张油画头像并列在了投影屏幕上。
郑云龙心里哀叫一声，余光瞥见阿云嘎岿然不动的后背，顿时不服输地挺直腰板。
讲台上，泰勒终于结束了对郑云龙和阿云嘎的公开处刑，点开了卡尔的社交主页。
一片白茫茫的界面出现在屏幕上。泰勒一皱眉，点开了费达的主页。
一样的干净。
“没有任何详细的介绍，甚至两个人的生日都还停留在系统默认值，这就是你们这些天做出来的成果？”
泰勒的声音有些不悦，她喊了费达的名字：“你学习一向很认真，今天出现这种情况真的很不应该。”
费达站起来，手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对不起。”
“为什么没做？这样的完成度，我是没法给你们打分的。”
“八成是他每天下课后都要忙着去公园偷厕纸，没空做作业吧。”特林斯说完这话，自鸣得意地抬头看了卡尔一眼。
令他意外的是，卡尔并没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绷着脸，一言不发。
教室另一侧，费达沉默了许久。泰勒到底不忍心为难他，叹了口气道：“算了，你的组员是谁？”
组里其他几人举起了手，包括刚才得了全班最高分的郑云龙和阿云嘎。
“班级最优秀的和最差的作业竟然出在同一组，看来你们之间的沟通完全不够。今天晚上你们几个人留下来开个互助会，要是不把卡尔和费达的作业改像样了，其他人一起扣分。”
留堂意味着要有更多时间和阿云嘎待在一起。郑云龙盯着阿云嘎的背影，心头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尚未将这心思理清，就看见内森转了过来，玩味地打量了他几眼。
“小朋友，你盯着我俩看一节课了。”
郑云龙的耳朵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换平时被同班同学称为“小朋友”，以他的性子，早就忍不住把人揍一顿了，但面对内森，他总觉得有些气短，除了被他看到跟金哲永的事，最尴尬的还是昨晚。
下课铃恰好在这时“叮铃铃”响了起来，他甚至都等不及听泰勒宣布下课，起身就走。
内森听着那阵慌张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看来小朋友很在乎你啊。”
“没有的事。”阿云嘎抿了抿唇，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
***
季节入秋，即便是一天中阳光最强的中午，气温也不会太过炎热。
“已经打探清楚了，她外出的时候都把那本书随身携带着。”内森坐在水塔高高的边沿上，抽着烟。
阿云嘎斜靠在水塔的铁□□上，朝上瞥了一眼：“要是你能直接让她在外面把东西交出来，我们能省不少力气。”
“试过了，她的警惕性太高。”
“那么你认为她在家里就能放松警惕？”
“她回家的时候，好歹有时间会放下那本书，我们至少能引开她。”
“还是——”
阿云嘎还想说什么，却被内森打断了。
“你最近怎么了，一遇到小朋友的事就优柔寡断？”内森眯起了眼睛。
阳光刺着阿云嘎的眼，他垂下眸子轻笑一声：“怎么总揪着这事儿不放。”
“呵，认识一千多年你都没给我画过画像，你对小朋友还真是特别。”
“作业而已。我那时候还没有完全恢复，照相机估计能直接让我暴露。”
“但愿如此。”内森勾了勾唇角，吐出一口烟圈。
“人类会觉得爱情是很重要的东西，那是因为他们的生命太短暂，看什么都觉得珍贵。我们不一样……”
微风吹来一大团棉絮似的白云，遮住了阳光。阿云嘎没回应内森，方才的话像一块石头，罕见地在他心头敲出波澜。
内森说得没错，他们的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时候和少年纠缠不清实在太不明智，反正他们最终不可能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让郑云龙伤心一阵把自己彻底忘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他，没关系的，被撕裂被灼烧的疼痛都经历过不是吗？只要那个人可以不受伤害……
“你听见没有？不要重蹈主人的覆辙。”内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眯起眼睛看他，“对一个吸血鬼来说，喜欢上人类就等于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阳光下，你不应该不懂这个道理。”
“多谢提醒，但是你想多了。”阿云嘎笑了笑，敛起了眼底的情绪。眼前的人和他相交千年，彼此之间早就像亲人一样。但他也毫不怀疑，一旦内森知道了自己对郑云龙的感情，就会像其他吸血鬼那样，抓住这个弱点，毫不留情地威胁他。
无关交情，这就是吸血鬼的本性，他非常了解。
他不可以，也绝无可能让郑云龙陷入险境。
***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成天怪里怪气的。”
游泳馆的更衣室里，金哲永一边换泳裤，一边问郑云龙。
郑云龙一怔，赶紧把阿云嘎和内森有说有笑的画面从脑袋里驱逐出去，摇了摇头。
“还嘴硬，泳裤都穿反了。”
郑云龙闻言忙低头看去，却发现泳裤在自己腰上正得不能再正，回头瞪了眼金哲永。
“哈哈哈你自己走神走到泳裤穿没穿反都不知道，还怪我啊？”金哲永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喜悦，穿着他那条屁股后面印着巨大神盾局标志的内裤，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