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她的时候,心情是什么样的?”
“当然都是会让我嘴角忍不住上扬的那种心情啊!不过也不全是,至少我看见她和内森走在一起的时候,就恨不得把那家伙的脑袋拧掉。”
郑云龙膝盖又是一痛。
“要是你发现,你喜欢的人不是想象中那样呢?”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大伙儿愣了愣,才发现说这话的是卡尔。
这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郑云龙心下一动,还没来得及追问,就听见金哲永开口了。
“想象有真实的感受重要吗?你要知道,你喜欢的是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自己脑海里虚无缥缈的想象或者概念。”
喜欢的就是这个人吗……
测试结果上那行字又张牙舞爪地跳到了郑云龙眼前。
——面对特定对象的话,不排除您被掰弯的可能哦。
真是操了。郑云龙在心里骂了一声,还没来得整理思绪,就听见自己被金哲永宣判“死刑”的声音。
“感觉骗不了人的。只要你为她魂牵梦绕,这就是喜欢!”
郑云龙的眼神一空。
他肯定不是基佬,他只是……只是单纯的喜欢阿云嘎而已。
不就是喜欢的人刚好和自己一样吗?他郑云龙还不至于这点事都受不起。有了这个认知,他心里反倒轻松了,甚至有点想笑。但一想到更衣室里,内森和阿云嘎□□着上身,坐得很近,他又笑不出来了。
操,别胡思乱想,阿云嘎不喜欢你的话亲你干嘛?还好几次。
那他和内森那么亲密怎么解释?
想到那幅画面,郑云龙呼吸一窒,转头看向窗外,只见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
May今天很早就回家,她刚把上顿吃剩的披萨放进微波炉,就听见门铃响了。
打开家门,门口站着的却不是手提一大堆食物的母亲,而是一个浑身湿透的高大男人。
“走到一半没带伞,能进来吗?”内森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利落的下颌线条往下滴,看起来却没有一点狼狈。
“进,雨停了就滚蛋。”
May说完径自往回走。内森在她身后关上了门,脱下还在滴水的校服外套和衬衫,□□着上身问她:“有吹风机吗?”
May翻出吹风机来扔给他,转身进了厨房。
内森站在楼梯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往前头的厨房里看:“你一个人在家?”
May闷闷地“嗯”了一声,她的声音被微波炉和吹风机的声音搅乱,显得有些不真实。
阿云嘎站在二楼。
他来过这里两次,知道May的屋子就在郑云龙隔壁、楼梯口的位置。于是按下门把手,往里一推——
古书神秘的力量就这么暴露在了他面前。
“什么声音?”May边吃刚热好的披萨边喝啤酒,抬起头往楼上一看。
内森笑道:“哪有声音?你肯定听错了。”
May将信将疑地哼了声,起身要走,却因为喝了酒一时站不稳,内森伸手一捞,不知怎么的,就把人捞到了怀里。
“走开,我要回屋。”那张英俊的脸旁近在咫尺,May鼻端满是内森身上带着潮气的烟草气味,心突然跳得厉害。
内森轻笑一声,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你确定你还站得起来?”
May不服输地哼了一声,站起来没半秒,又跌了下去。
这回内森没接住她,她的膝盖重重撞上了冰凉的木地板,传来一阵钝痛:“怎么回事……”
她酒量向来不差,今天喝了听啤酒怎么就醉成这样?更奇怪的是,隐约中她心里似乎有个声音低语着,让她无比迫切地想回到房间、回到那本书边上。
“我要上去!”她急匆匆地扶着椅背往楼梯走去。
内森起身扯住她,让她面对自己,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块儿?”
“不是,我……”May心头的烦躁被压了下来,但不过片刻,情绪的异动更加明显。
眼前的男人温柔地朝自己无限靠近,她却闻到了危险的味道,颤抖着伸出手去——
死死掐住了内森的脖子!
与此同时,楼上“砰”的一声巨响,连天花板上的日光灯都在跟着震动。
餐厅里白色的灯光从May头顶上打下来,内森艰难地看去,只见她圆瞪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仿佛一具表情狰狞的木偶。
***
烤肉店的洗手间,郑云龙正擦着手往外走,忽然看见金哲永走进来,立刻停下了脚步。
金哲永冲他挤挤眼睛:“别骗我说你现在没心事,你那脸都快黑得跟锅底似的了。”
“真没事。”
“我是在开解你呀,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这事不一样,我说了也许你……你就不会还想跟我当兄弟。”
“兄弟。”金哲永看着郑云龙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太不拿我们的友情当回事了吧?相信我,只要你没干出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我就永远是你兄弟。”
郑云龙咽了咽唾沫,看着金哲永认真的神情,心中的堤坝有些松动的迹象。
“还是说你真的杀人越货了?”
“其实……就……我喜欢一个男的。”
“轰隆隆——”
好巧不巧,就在郑云龙终于说出了这句话时,命运又一次跟他开起了玩笑,走廊外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巨响,清洁工拖着一只沉重的垃圾桶经过。
金哲永的听力成功地被这巨大的动静干扰,他掏掏耳朵:“你说了啥?再说一遍?”
“……没事。”郑云龙心说这都是他妈的天意,把金哲永推进了厕所。
窗外的雨小了,郑云龙走到餐厅里靠窗的地方,听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鼎沸的人声搅在一块儿,心又乱了起来。
他真是疯了,竟然想要求助金哲永。
靠,他什么时候是这种会为别人考虑的性格了?都怪那个狗东西,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了。
郑云龙懊恼地叹了一大口气,把脑袋埋进双臂之间。
***
小镇上,May的房间里凌乱不堪。课本散落了一地。CD机和台灯无力地倒在地上,满地都是细碎的玻璃渣子和塑料碎片。
屋里没开灯,却亮如白昼。阿云嘎背靠着衣柜,反手挡住从床上古书的书页里射出的强烈白光,大口喘气。他的手腕刚才不小心被碎玻璃划破了,此刻正在慢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