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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入新平谢瑍生慈悯，讲道老姚兴问无为(3)
【接上章】
“施主真是好辩才，小僧佩服。”慧宁拱手道。
看到慧宁服输，谢瑍忽然想起，后世百度里的某些词条。譬如无相，首先第一个解释就是佛教专用语，不知道该词条的编撰之人是否知道，无论老子还是庄子，甚至鬼谷子里都有类似的词语，怎么就成了佛教专用了？而且不管无相或者有相或者其他，那都是汉语佛经，梵语佛经是没有这样的说法的。严格地说，是汉传佛经将佛经推上了现在的高峰，若是梵语，不说无人懂，就算是有人懂，也不会有那么多，如中国后世不知皇朝更迭者有，不知求佛者无。岂不可怜复可悲？由此可见，宗教之毒。
“庙主此言差矣。”谢瑍正色道：“非子明善辩也。世间万物，‘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鄙人虽愚，然知循道养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冲气者阴阳相生也，此为太极之两仪。
故有：无极而太极。无极者，混沌也；太极者，阴阳也。太极是生两仪。万物不离阴阳，有阴必有阳，有阳亦必有阴。如天地乾坤水火男女雄雌前后左右诸如此类也。人立天地之间，方有三才得备；东南西北有定，方成域之四象。四方得配，戊土居中乃全四方金水木火以成五行。再加四隅，遂成八方九宫。此德之为道，畜养万物。天下德厚莫过于地者，人生于地上，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者，皆取之于地出；地之所出，惟天布雨露，阳光普照，方利万物；何也？道之如此。故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然自然之道之于天地人所标于世者，各不同焉。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地者，坤德也，故能厚德载物。‘孰能损有馀以奉天下，唯有道者’。何为有道者，知行大道者也。云道者羽化，可成仙神。或逍遥天外为仙，或游历人间成神。故：仙神者，道之所化；人间万物者道之所化。即世间万物皆有道性，一朝悟道，遂成传说。故循以万民之安居乐业，此盛世之道也。”
谢瑍这一番议论，引经据典，期间穿插自己的见解，有理有据。慧宁听罢，心中凛然，再无相轻之意。
“施主高见，慧宁佩服。”慧宁沉声道：“‘道’无数而人有限，何得闻欤？”
“道虽无数，然有迹可循。”谢瑍安然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故称曰大道。然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纇；而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故曰道非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讲道者，本无可言之道法，是名讲道；既无道可讲，亦应无讲道之人，是为道人。然求闻之心，关既往、现在、未来，往者不可谏，来着犹可追，当下且为贵。纵一人智短，有众人智长。集腋成裘，聚沙成塔者，人所钟焉则成。所谓仙神者，遵道以施而已。道者，事物之本源客观规律也。故曰：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最后谢瑍借用了电视剧《天道》中的一句有名的台词。
慧宁听了心中更是震惊，谢瑍的论述中，不但有道家理论，也有佛家故事。他不知道原作中的神指的是另一个教种，否则就不只是震惊了。中国古代神话众多，对神仙之流的逸事毫不陌生，作为佛家弟子，自然明白何为如来。如来是佛的德号之一，如来的释义颇多，按《金刚经》的解释是“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所以如来与佛，二者只能称其中一种。如来虽然自证圆满法性，然而法身无相，不能为众生所见，为化益众生故，因而示现报身与应身。
“施主慧根深具，精通儒道之说，深知佛理，慧宁受教。”慧宁躬身施礼道。
“庙主客气了。”谢瑍道：“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道以“不言之教”而教，佛曰‘不可说’之法而法。非佛不欲告众生，实众生未明悟也。老曰道，佛言法。道法道法，道自无为，法称无边。故致虚极，守静笃，大巧若拙，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故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也。”
谢瑍侃侃道来，早就忘了此这时候鸠摩罗什大师还没有译《金刚经》，他就把这个先抖搂出来了。慧宁听到他的两个佛曰，也愣得目瞪口呆。看来此人并非排挤佛教，也不是来挑事的。
其实谢瑍对道儒释三家并无多深的造诣，儒家自是耳濡目染的家学渊源，道家因为幼习太极还算知道的稍多一些，佛家除了写过有限的几本经，了解就更少了。只是后世所见所闻颇多，而且也没少看后世网上的各种争辩。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静下来读书，虽然他很想，可惜没机会就不得不开始了北伐。
姚兴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瑍从容而对，侃侃而言，信口道来，直觉自己这二十年要白过了似的。
姚兴看谢瑍说完，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请问先生从何而来，往何处去？”
谢瑍打量着这个将来的后秦之主，大约十八九岁，比自己略大。身高八尺有余，长眉细目圆脸，面带儒雅之气。
“子略兄，有何指教，请讲当面。”谢瑍抱拳施礼道。
“先生高才，子略愿领教先生天下大势之见。”姚兴再次施礼道。
“子略兄，心忧天下，果然英雄。”谢瑍道。
“请先生教我。”姚兴又一次躬身施礼道。
谢瑍看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心中还是有些愧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姚兴怕是不可能像前世那样成为一个仁君，甚至于没有作君的机会了。或许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不下什么东西了。谢瑍没想到的是，姚兴虽然没了后秦，但依然闯下了偌大的名头，成为谢瑍座下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一。
“子略兄，如此急切心诚相问，子明就姑且一说，子略兄切莫当真。当今天下，群雄并起，豪强林立。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啊。”谢瑍先是调侃，接着才说：“贵国之西有乞伏国仁以勇士城为都，河西有西凉吕光，西南有大秦诸旧部，东有燕慕容据长安，北有匈奴刘卫辰据河套，平城之北还有鲜卑拓跋珪；晋阳有前秦苻丕，还有慕容垂在幽燕。年前晋廷收复青徐兖冀司豫诸州，大有复国之势。殿下可曾得到消息？”
“已然有闻。”姚兴道：“故此子略请教先生。”
“据上述事态，加之晋廷已取幽燕，后必取晋阳，再取长安。”谢瑍道：“果如此，贵国断无独存之理。”
“如此之势，我当何对？”姚兴问道。
“最佳之谋乃各国联盟，戮力抗晋。”谢瑍道。
“先生以为太行之阻，潼关之险皆无以抗晋军？”姚兴疑道。
“殿下可知，以慕容垂智勇之人，尚无以阻挡，太行、潼关不过死物尔可挡否？”谢瑍反问道：“如凭天险可保无虞，秦何以亡，汉何以消？”。
“如此说来，我等只有投降一条路？”姚兴有些无奈道。
“非也。最终情形只有打过才知晓。”谢瑍摇摇头道：“纵无战胜之法，尚有西进之路，亦可北上。晋廷志在复国，如西羌之地、大漠以北短时内应无恙也。”
“先生何以知之甚详？”姚兴问道。
“在下正是从幽州游历而来。”谢瑍看了看姚兴道：“本来还想西去姑臧，但看现在的情形，怕是去不成了。”
“先生何出此言？”姚兴问道。
“听闻吕光掳了鸠摩罗什大师至姑臧，本欲去相见。又闻凉州大饥，吕氏残暴，盗贼蜂起。”谢瑍摇摇头道：“如此乱地，焉可轻往。”
“施主欲往见鸠摩罗什大师？”一旁的慧宁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原是要去的，现在却是不敢确定了。”谢瑍道：“闻吕氏不恤兵民，一味骄奢，实非明主。”
“在下亦有所闻。”姚兴道：“人言吕光强鸠摩大师娶妻破戒，令其同返。前年归至西凉，去岁闻苻坚崩即自立称藩，值关中大饥，唉……”说着姚兴长叹一声，他自己也明白，放在他身上，怕也无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