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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头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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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的恐婚症》

    叶寒枝本来正在咀嚼的嘴巴愣愣地停住,听着江尘的情话,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是后退几步。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冷凝起来。

    “枝枝你愣着干嘛,快吃呀,饭菜都要凉了。”还是江尘笑着打破了沉默,他早已经习惯了枝枝对他下意识的逃离,也习惯了自己的心意得不到回应。

    “唔。”叶寒枝嘴里包了东西,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递给江尘一双筷子:“你也吃。”

    江尘低应一声,顿时笑弯了眼睛,一双美目葳蕤潋滟,荡开细碎的波光。他挨在叶寒枝的旁边,自己不时吃一口,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她布菜。

    他看着她的眉眼笼在朦胧的烛光里,不似平日里那么冷漠而遥不可及,忽然一声灯花炸开,两个人近得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他忽然觉得,毕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轰——”忽然道道扭曲的银弧,像是一根巨鞭打向了暗沉的天空,将夜幕一分为二。

    电闪雷鸣,狂轰滥炸。

    “陛下,烦请您从微臣的身上下去。”叶寒枝咬着牙说到。

    江尘将头死死地埋进她的胸脯,像是只动物幼崽一般颤抖战栗,紧抓着她的衣襟不放:“枝枝,打雷了,孤好怕。”

    叶寒枝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拂开江尘的爪子:“陛下敢将别人凌迟,还怕区区打雷?您真是……”她说着说着却忽然顿住。

    江尘面色煞白,额上全是冷汗,嘴唇发青。

    他抬眸凄凄切切地望向叶寒枝,三千青丝如瀑布垂在身后,眼尾的那颗痣就像是一滴凝固的眼泪:“枝枝,你知道冷宫的夜晚有多可怕吗?”

    “每天晚上,都有女人在哭,和着风声遥遥地传过来,直至天色破晓。”他轻笑一声:“有的时候,也会有含糊不清的吵架的声音响起,声声咒骂皆是人间疾苦。”

    “这些本来孤也能忍。直到孤满了十岁,身形渐长的那一年,在那个雷声轰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淋湿了衣衫的太监探头探脑地进来,问孤他能不能在这里躲会雨。”

    叶寒枝本来一直沉默着倾听,却不自觉地捏紧了双手,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沉声道:“然后呢?”

    江尘低笑一声:“他起初倒还像个常人跟孤说说笑笑,后来的吸了几口大烟后,眼神就变了。他把孤抵在墙角,扒孤的衣服,孤不从,他便对孤拳打脚踢,并不解气,甚至拿出了鞭子打。”

    “那天的雷声和今晚一样大,孤打不过他,孤怎么逃也逃不走,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拖回去。拼命喊救命,却都被雷声淹没。”

    叶寒枝额角青筋毕露,眼底满是复杂,她知道吸了大烟的人根本没有神智,说是疯子也不为过,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丝颤抖:“我要杀了他。”

    江尘听见她这样说,笑得花枝乱颤,用手勾住她的脖子,凑近说:“他三年前就被孤弄死了。”忽地他猛地一顿:“枝枝,你千万别误会了,孤还是干净的。孤全身上下都只留给你用,枝枝。”

    本来肃穆的气氛一下子又被江尘奇奇怪怪的话又搞得旖旎起来,叶寒枝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又在打胡乱讲,你再勾引我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江尘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枝枝,不要赶孤走,孤是真的害怕打雷,每次雷声一响我就会想起……”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痛处,叶寒枝眼神不自觉地变柔了几分:“那陛下睡榻吧,微臣便站在帐篷口,守着您入睡。”

    刚行了一步,腰带却被人拉住,江尘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枝枝才受了伤,怎么能不好好修养呢?一张榻也没关系,咱们用被子隔开,和衣而眠。”

    然而叶寒枝还是坚决地摇头:“这怎么行?男女有别,恕难从命。”

    “呜,可是孤真的害怕,雷声好大,孤想枝枝能就在这里陪陪孤。”他双瞳剪水,顾盼流离,殷切的目光楚楚可怜地探过来:“枝枝这么厉害,孤又不是你的对手。若有越矩之处,你把孤丢出去不就是了。”

    他话说得这般小心卑微,叶寒枝只好把他牵到榻上,布衾给他拢好,叹了口气:“陛下快睡吧,臣在旁边陪你。”

    江尘像只欢喜的犬类叼着布衾蹭过来:“枝枝也盖点,九月浮槎,别染了风寒。”

    然而叶寒枝却并不领情,淡淡道:“小事,臣吩咐小人再拿一床便是。”

    江尘:“…………”幸好他灵机一动:“一床盖着才有热气,能暖和一点,枝枝就别乱动了。”他将厚实的布衾将两人拢成一团,小心翼翼地蹭到叶寒枝的身边,也不敢碰到她分毫,蜷缩着一团,手脚都乖乖地放好。

    叶寒枝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转过头闭上眼睛,气息逐渐平稳,像是渐渐入睡。

    江尘睁开眼睛,贪婪地看着叶寒枝的睡颜,却不敢有半分动作,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来,他就知道,枝枝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对付她,一定要卖惨,把自己说得越惨越好。

    现下他不就吃到甜头,直接跟枝枝同床共寝了吗?慢慢来,他就不信枝枝永远都不会对他心动。

    他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半空中勾勒着她的眉眼,像是要一次次地刻在心头,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再忘。

    *

    日薄西山,林鸟开始归巢,炊烟袅袅。君鸣策马奔回营地,满脸都是得意的笑容。

    有相熟的人立马玩笑道:“君少,今日收成不错?”

    君鸣努了努嘴巴,却抑制不住盛气凌人:“也就一般吧,但是今日的彩头应该是君某的囊中之物了。”

    他身后有一只银狐呈四马攒蹄状被倒吊着悬挂于马尾上,是他今日最得意的战利品。

    后面跟着的属下还拿着不少其他的战利品,甚至还扛着一头脖颈已经中了箭的幼鹿。

    昨日因为新帝遇刺,本来说好的狩猎大比也就不了了之,今日则是照常举行,

    他就不信了,他今日这战绩还拿不到头彩。

    狩猎大比的主台修在帐篷群的中央位置,负责此事的官员已经守在此处,开始统计猎物的数量,最后比出前三甲,呈给皇帝过目,最后论绩行赏,据闻头彩是一柄烽火连城弓,是一柄传世神弓,由古黑金制成,是开国大将段随风的心爱之物,他去世后,此弓就一直保留在国库里,再未出世。

    君鸣拖着累累战利品行到主台,看着大大小小的官员正在清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辛苦打下的猎物放到一旁,趾高气扬道:“还不快来给我记下?”

    其余的官员皆站得很远,又垂着腰忙着记录,只有一个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离得君鸣近些,于是被君鸣二话不说地拉过来,颐指气使:“还不先把我的记下来,数清楚点,数少了一只本少定拿你是问。”

    中年男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一堆小山般的猎物:“君少爷,您先让臣把这里记完可好?臣刚录了一半,不好中途打断的。”

    君鸣斜睨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的猎物为何放在一处,还偏生只派你一人来清点,就不怕弄混了?真是糊涂。”

    中年男子拿出方帕,将多余的汗水拭去后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一堆,是叶将军一人狩得的。”

    “…………”君鸣愣住,不可置信地又上下扫视了一遍那堆积如山的猎物,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是人吗?这不可能。”

    山羊胡子耐心地解释道:“的的确确是的,今日不出意外,这头彩应该是叶将军的了。”

    君鸣不甘心地捏住拳头,懊恼地拔腿就走。

    凭什么?自己堂堂武状元,闯过御前三十轮比试,斗败三百人,本是天之骄子,却一次又一次地被这个女人比到尘埃里。

    他不服,叶寒枝怎么配?!那么多猎物,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猎到,她一定做了弊!就凭这张徇私舞弊的人也能拿到烽火连城弓吗?真是玷污了那把弓。

    君鸣怒不可遏,冲到了营地之前,看着陆续携猎物归来的贵族子弟,其中有不少是他相熟的玩伴,他转了转眼珠,冲到他们的身边,窃窃私语起来。

    夜幕初垂,暮色苍茫,主台的擂鼓声起,响彻云霄。

    江尘在群臣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有些无精打采的双眸在看到叶寒枝的瞬间亮起来,然后又掩饰般的移开。

    今天都没有见到枝枝,也闻不到她身上的气息,真是太让他难受了,一整日里都萎靡不振,闷闷不乐。

    叶寒枝一袭红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作为大夏唯一的女将,让她身上蒙了层传奇的色彩,不少世家子弟偷偷打量着她,不时低语。江尘注意到后,抿了抿唇,一股涩然萦绕在心头,让他有些烦躁不爽。

    “表妹,你今日可太威风了,一定能拔得头筹。”一个月白衫子推开熙攘的人群,挤到她的身边,还不忘吹马屁。

    叶寒枝正在擦她的弓,顺口应道“今日的确玩得挺过瘾的。”

    卫璃瘪了瘪嘴:“知道你厉害啦,等会儿把那宝弓给表哥摸摸,好不好?”

    叶寒枝奇道:“你又不会武,对那弓如此稀罕干嘛?”

    “盛名之下无虚士。就算我不会射箭,也想见识见识。”卫璃笑眯眯地说。

    此时擂鼓声停,主持的官员清了清喉咙,宣布道;“猎物最多并且获得头彩的是——屯骑校尉君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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