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戴着银细边框眼镜的清癯道士，将手中的血色腊石朝着幼年煞蛟抛了过去。
这血色腊石，赫然是当时贵叔交给我的镇界石。
镇界石悬停在它的头顶上，荡漾出玄奥的结界符文血光。
煞蛟在这符光下，竟然动弹不得。
没想到这石头竟然有如此威能。
白羊踏着虚空，走进悬窟，在我的旁边停下。
“关俞见过李道长。”我手握阴阳，作了个揖礼。
玄云子施然下了白羊，严谨回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见过关施主。”
礼毕，他又看向关若飞，问道：“小施主可是高行恪道兄的高徒，关若飞，小关施主？”
关若飞一愣，问道：“道长认识我师父？也认得我？”
“呵呵，我与你师乃多年至交，十年前离开时，他也曾找过贫道。”玄云子笑道，“我见过你年幼时的照片，所以有印象。再加上你刚才即使直面死亡，也不忘守护高道兄的坐化之地，非有亲密关系不能。而高道兄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
“而且，由此足见，他当时对你的评断，并非赞誉。”
玄云子看着关若飞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趁着他们隔代叙旧，我打量起了面前的这头白羊。
与此同时，白羊也打量起了我。
我对它只是有些好奇，但它看我的眼神，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我一头冷汗，不知它是什么意思。
“灵石。”脑海中，小灵儿的声音响起。
靠，这头羊是属狗的吧，我将灵石藏得这么深，它都能闻到？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看在它也算救了我的份上，我还是掏出了一块碎石。
嘿嘿，还好我是穷过的人，丁点不浪费。
看它吃得津津有味的，我就放心了。
“您老是五羊使者？”所谓吃人嘴短，我不趁机套点儿猛料，怎么对得起我送出的灵石。
白羊点了点头，潇洒随意，也不傲娇。
我连连夸赞它英明神武，堪称仙界同行最靓的仔，然后又问道：“您老可还记得，当年领着一个叫做崔炜的年轻人，从南越武帝赵佗的长生宫殿离开？”
白羊舔了舔舌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
擦，不是吧。一个问题一块灵石？
自动忽略“碎”字。
这回，它免费回答了我的问题，点了点羊头。
我只好咬咬牙，又掏出一块碎石。
白羊咔擦咔擦地把它吃完，这才继续点头，算是回答了我刚才的话题。
我再次掏出一块碎石，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能不能带我去赵佗的长生宫殿？”
白羊依旧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手上的灵石。
这家伙还真有礼貌，不会用抢。
我立刻奉上美味，伺候它吃完，然后用亮晶晶的目光看了回去。
这一次，它竟然摇头了！
“福生无量天尊，关施主，时间无多，你们还是早些跟随白羊使者离开。”
就在我想拿出一整颗的灵石诱惑它时，玄云子插话了。
“道长不一起走？”我惊讶地转过身去。
“无妨，有了这颗镇界石在手，安全无虞。贫道尚有一些谜团要解开，就不随两位施主一起了。”玄云子云淡风轻地说。
“那这头煞蛟......”我看向被镇界石暂时镇压的幼蛟，神色不安地问。
玄云子猜出我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关施主放心，贫道会亲自将它拘禁，届时再带回三元宫镇压，炼化它的煞气。”
我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与他道别。
“有劳白羊使者。”玄云子朝着白羊作揖。
白羊叫唤一声，以示回应。
见我坐上白羊，玄云子目光微异。
但他很快就收敛神情，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哦，对了，算一下时间，关施主，龙虎山的那位慕容坤道，应该已经与三元宫联系上了，你寻空前往即可。”
“好的，有劳道长了。”我拱了拱手，然后招呼关若飞道，“还不赶紧上来。”
关若飞朝着玄云子郑重拜别，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也想爬上羊背。
只是，白羊屁股一挪，并没让他得逞。
玄云子见状，再次笑了起来，解围道：“呵呵，站在白羊使者身旁即可。”
关若飞只好一脸尴尬地依言照做。
我心中却是一动，知道坐下这白羊，又打起了我手中的灵石的注意。
与此同时，白羊叫唤了一声，掉头踏出虚空，脚下祥云翻腾，载着我领着关若飞，踏空而去。
一羊二人就这样一直飞上穹顶，穿过无尽的黑暗，落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感受到热烈的午后阳光洒在身上，我只觉惬意无比。
回过神来，白羊已经离去，只有我和关若飞，傻愣愣地站在一个水池边上。
水池壁上镶嵌着一块石碑，上书四字：仙人拇趾。
原来是到了五羊观。
这倒是不在意料之外。
五羊观是当年五羊仙人和五羊使者驻跸之地，也是当年五羊使者送崔炜回到的地方。
这“仙人拇趾”遗迹，据说是当年五羊仙人离开时，五羊使者腾空飞起，留下的脚趾印。
我摸了一下口袋，发现又少了一块碎石。
不愧是仙家坐骑，贪吃不贪心。
目前的五羊观仍未回归道教协会管理，因而，并没有道士在此守观修行。
走到前厅，朝着五羊仙人的雕塑认真作了一揖，我们便离开了这里。
带着关若飞打的回家的路上，后者一直欲言又止。
我累得发慌，对此全当未见。
在门口下了车，我开门进去，回头却见他站在外面，一动不动。
“你秋丹姐就在里面，确定不进去？”我笑问。
“我......”
“什么时候能改了你那优柔寡断的性子？再这副扭捏的模样，信不信我揍你。”
他终于鼓起勇气：“叔，那件事，希望你不要告诉秋丹姐。”
我扯了扯嘴角，心想特么的就这么件事，至于扭捏半天？
再说了，你哪件事，我怎么知道。
“你和李道长在底下聊的事？”我问道，见他点头，我翻了个白眼，说，“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就光顾着和那头白羊打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