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寒毕竟是山寺寒，尽管前一天晚上恨不得泡在烟酒里一醉解千愁，翌日一早，起得比简宁还早，且神采奕奕地，根本看不出他昨晚的颓废样子。
除了——
“山寺寒！你洗完澡能不能穿件衣服？！好歹裹条浴巾再出来！”简宁一睁眼，就看见山寺寒一身匀称又有力的肌肉在罗刹国的晨曦中绽放着奇妙的男性魅力。
但是对于简宁来说，一大早看见男人的稞体，实在是有点……太刺激了。
原本答应了山寺寒睡一个房间是为了让他安心，谁知道这个平时看起来风度翩翩的男人喝醉了跟个大孩子一样，根本不省心！
这会儿还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看着简宁，一脸调笑的样子格外。
简宁气极，一条浴巾甩到了山寺寒的脸上……
她从小到大，一直活在母亲的严厉教导下，唯一两次和男人有亲密行为，一次是五年前醉的不省人事，一次是日前被展倾世用强……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山寺寒不明就里，大剌剌靠近了简宁，“你居然对我的男性魅力免疫吗？”
考虑了片刻后，他失笑，“也对，你那几个追求者，展倾世、叶流世，都是江城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儿，再加上一个海外归来的林靖之，的确是习惯了这些人之后，我区区山寺寒就没什么看点了。”
简宁扶额，“把衣服穿好！起床！出门！”
山寺寒见简宁的脸红得像西瓜瓤一样，笑笑不再多说，起身换了衣服带她出门。
地址早在山寺寒还在姑苏的时候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说来也奇怪，韩家虽然不如从前，但是好歹也是当今姑苏数一数二的富庶商贾人家，可是这个账房的信息，他们在罗刹国没有人脉，硬是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倒是山寺寒凭借个名字，两三天就查到了当年那个账房家庭住址以及全部信息。
这个账房干的是混账事，倒是有个不错的名字：
何清朗。
不过，站在门前，山寺寒还是微微吃了一惊。
“真的是这里？”他低头核对了一下手机里的地址。
“没错啊，索契夫大道1761号……”山寺寒眉间一凛，狐疑地抬头看着眼前破败的一整排平房。
难以置信这里就是何清朗的落脚之处——当年他卷走了富甲一方的韩家的财富，又赶上了大时代的浪潮，按理来说，这样有钱、有运、够狠心的人，应该成为一方人物才对。
可是……
他倒是住在莫城的市中心，然而这是一处没人要住的地方，像每一个城市最阴暗的地方，混乱、荒僻、萧索，住的全是隐君子，还有一些晚上要去站街的女人，不分姿色上下不讲年纪老小，这会儿统一在各自的屋里鼾声如雷。
再有一些破旧失修的房子，还住着无家可归的乞丐。
他们站在何清朗的房间前，短短五分钟时间里，隔壁里的女人已经换了一次客人，叫得越发孟浪了起来。
这地方大概是全莫城最下等无望的人的归属，即使用垃圾的聚集之地来形容，在这里的住户也不过是社会底层的乌合之众，对此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们早就对这个世界、对他们自己的人生，都已经彻底麻木了。
山寺寒清了清嗓子，正要敲门。
隔壁门吱嘎一声打开来，走出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人。
他低头戴着帽子，朝着山寺寒和简宁的方向瞥了一眼，又在简宁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充满了疑惑，片刻后又评判似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把她当成也在这个片区卖的了。
山寺寒把简宁护在身后，冷眼看了男人一眼，用标准的罗刹语说了一句“滚”，男人估摸着打不过山寺寒，转身疾步离去了。
而刚刚在房间里的叫得十米开外都能听见的女人则披着一件睡袍，半露着bra就走出来了。
她眼神有些露骨，看着山寺寒笑笑，用夹生的汉语道，“帅哥看上去有点眼熟啊，我对你可以免费，要不要进来？”
山寺寒打量了女人一眼，用标准罗刹语冷冷道，“滚。”
女人脸色一变，转身恶狠狠关上了房门。
简宁问了才知道，山寺寒说的居然都是滚。
“你一定要这么跟人讲话吗？”简宁睨了山寺寒一眼。
这人，到处树敌，性格极端得很。
山寺寒耸肩，“我就只会这一句，时间紧促，我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敲了敲房门，“何清朗，你在家吗？我是阎王，来收你命的！”
门内没有声音，山寺寒耐心不足，又踢了踢门，哪知道脚力太大，那门又破得厉害，哐啷一声，整个门往地上一躺，一阵尘土吹出来，呛得简宁和山寺寒差点没咳出眼泪。
夹着灰尘木屑，一股腐朽、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说得好听叫行将木就，说得难听叫臭气熏天。
山寺寒都不自觉捂了捂鼻子，然而他发现就连皮手套上都染着一层腐臭的气味。
忍着恶心，他“何清朗！你在家吗？”
这是个一览无遗的房间，进门就是一个房间，连客厅带卧室加餐厅都在一张靠窗的小床上，旁边有个铁架子勉强架着毛巾和洗脸盆，看上去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内部格局也没有变化。
这房子里唯一一个有点生活气息的，大概就是床边的那个地中海风格的小书柜，上面七零八落放着几本书，基本上都已经蒙了灰，只有其中一个大大的皮质本子，显然干净整齐许多。
山寺寒正打量着这里，想着等下要跟何清朗用什么态度说话，却听见简宁一声低呼，一瞬间感受到了不太好的预感……
床靠着的两面墙壁，一面是窗户，另一面是墙壁，延伸到转角处有个灶台，他以为转角处是封死的，不想原来藏着一扇暗门，里面是厕所兼浴室。
而腐臭味道的来源，就是从暗门这里传出的。
山寺寒没力气再吐槽这个老头拿了人家的家产跑路到罗刹国居然只落得住在一个厨房跟厕所联通的老破小里，他愣愣看着眼前早已经僵硬的老人——
何清朗倒在地上，身体早已经僵硬了。
他死了……
那些困扰他的问题，山寺寒永远没机会找到答案了……
而此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红蓝色的灯光，不断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