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楚陶然安排的座位上，江依依看着准备中的舞台一会儿，闲杂人等在匆忙地走动着，楚陶然去后台忙别的了，她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左右不过是陌生人而已，花酒和沈清玦之类的大一，估计要等到开场才能进来，她低头玩起了手机。
“嫂子。”在耳边的一声，江依依惊讶转头。
那鲁迅般的胡子学生，一把挂着三四杯喝的东西，笑着说：“奶茶，奶绿，水果茶，鲜果汁，嫂子喝哪个？”
江依依笑了笑：“不了，最近过敏，只能喝白开水。”她是不想摆“楚陶然女朋友”的谱，不好意思白白喝人家买的东西。
他的胡子翘了翘，从座位后面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兴高采烈递给江依依。
江依依：“……”她只好接下了。
“让开让开……学姐，我这里还有柚子，剥好了的，阿姨说特别甜！”戴眼镜的另一个男生从后面凑了上来。
白花花的柚子果肉，切得有如羊脂白玉，排列在透明的塑料盒里，推到了江依依面前。
“姐姐，这束满天星特别适合你，拿着好吗?我的一点心意。”
“嫂子，这是食堂剩的最后一块桂花糕，A大这个最出名了，你尝尝！”
“学姐无聊吗？我平板上面有电影，看吗？”
“嫂子嫂子，开黑怎么样？我有个角色特强！”
“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玩一会儿，没事，我们带嫂子去……”
“学姐……”
“嫂子……”
江依依话还没说上几句，腿上和手上就堆了好高的东西，一时哭笑不得。
“谢谢，我都拿不下啦！我怎么觉得这些东西，比典礼还吸引我呢？”江依依抱着东西，生怕从腿上滑到地上去，笑呵呵地说。
“哈哈哈……”众人也是一阵笑。
她环顾四周，看穿着打扮的“艺术气息”，估计都是艺术院的，而且绝对是和楚陶然有联系，问道：“现在你们不用忙吗？”
“不用，我们就是来给学长助威的，学生版的年度人物就十个人，全校那么几十个院，我们艺术院多不容易，和那些搞科学技术的人那里抢到了这个名额，我们楚学长真的是凭实力说话，我们艺术院当然是全力支持了！”
“哎，楚陶然是不是平时对你们特别凶？”江依依觑着眼睛问，笑得像个小狐狸。
“呃……这个嘛……”鲁迅胡子尴尬地咳了咳，“其实也都知道学长是为我们好……但学长太强了……我们跟不上啊……”
“什么？！”江依依皱起了眉头，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江依依咬牙切齿，“他对你们有高要求？！那他怎么对我一点要求都没有？这么不屑我画的东西吗？！”
这回轮到他们傻了：“嫂子，你也是学画的啊？”
“小时候和他一起画的，你们一定很优秀吧，像我这种三脚猫骗骗外行人的，他都懒得和我计较呢。”
戴眼镜的学生笑了起来：“学姐客气了，既然是从小和学长一起画画的，水平肯定是……”
“不骗你，圆锥我都画不好。”江依依摊了摊手，别人送的一袋饼干就从腿上滑到了地上，江依依赶紧弯腰捡起来，特别疼惜地徒手在上面擦了擦，继续说，“我当初犹豫要不要报美术，他死活逼我选了文科，他说画画在我这儿，就是一条死路。”
一圈人都笑了起来。
“还好我学会了放弃，那会儿看他一天十二个小时连轴画，你们这些搞艺术的，真是狠人。”
抽气声传来，惊了四下的耳朵：“十……十二个小时？”
江依依惊异地看着周围比她还奇怪的年轻面庞：“怎么了？不是绘画专业的学生都这样吗？”她困惑地一一对视，把楚陶然对自己更为严格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她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果然没有不劳而获的天才。”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点到为止，江依依换了一个话题：“诶，你们坐在哪儿?”
“我们……就这附近吧，好像也没看到座位分区的示意图，学长既然是这里，我们应该也差不多是……”
“那边的！哪个院的？”一个穿着工作服，脖子上挂着工作服的学生，一手拿记录簿，一手举着笔尖，摇摇指着江依依他们。
“艺术院大二。”鲁迅胡子应了一声，那工作人员语气不善，鲁迅胡子皱了皱眉。
“你们的位置不在这里，这是计算机院的，你们去最后一排找位置。”那学生高傲地翻了翻记录簿，翻着青色的眼睛，瞥了一眼笑意退散的艺术院学生。
“凭什么我们院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啊？！”戴眼镜的学生当即恼怒了。
“就是啊，这是学校规定的，还是学生自己安排的？我们艺术院从来没有最后一排过！”鲁迅胡子附和着。
那学生趾高气扬冷笑了一声：“艺术院与众不同？别的院能做最后一排，你们艺术院就比其他院矜贵？就这么大的礼堂，总要有人坐到最后一排，这有多大区别？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艺术院也太自私自利了。”
刻薄几句话，他们本没这个意思，就是为突然知道自己院在最后一排抱个不平，没想到被安排了这么些个冠冕而惹众怒的罪名，张口闭口的“艺术院”，生怕今天坏不了艺术院的名声，旁边滞留的学生，已经在拿轻蔑和怨愤的目光盯着他们这群“艺术院”了。
鲁迅胡子撸起了袖子，气红了脸，抬脚就要往那边冲，戴眼镜的学生赶紧抱住他，连披肩长发的学生也拽住了鲁迅胡子的袖子，典礼快要开始，闹大了就更给艺术院丢人了……但这口气——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瞪着那学生，那学生得意地看着这群人，露出了羞辱意味的快意笑容。
“哈哈哈……”不合时宜的清脆笑声划破了紧绷的氛围，江依依喝了一口鲁迅胡子的果汁，在情绪不一的视线里，悠然地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