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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尔慰忧
小梨顺利的嫁了，其他人的日子并没有变化。沐风还是陪客、管事，有时应对一下刘公公，或是与红姨过过招。按理来说，沐风掌管的事务，不仅是从红姨手中抢的，其实也是夺了青姨的权，但只有红姨小动作不断。
二月底的一天，沐风与一位银楼的掌柜谈事儿。
“掌柜的，眼看就春天了，还请你您准备些轻巧新奇的样式来。”沐风并不满意掌柜拿来的样品。
“沐风姑娘，这些都是足金足料的上等货。”掌柜的却觉得自家货物都是上好的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东西虽然好，但却不合适，沐风说：“这些虽贵重，却是旧年的样式了。我也和你说句实在话，馆中姑娘都是孤身浮萍，用不上那些贵重的传家之物，不过要一个新鲜靓丽。”
掌柜的懂了，不需要值钱，沐风要的事精巧漂亮，也不知这个年轻姑娘懂不懂行，“这些可费手工，我这也没什么赚头啊。”
“掌柜的莫玩笑，真金白银都有定价，这手艺价值几何可说不好。”卖的贵不重要，关键是差价。
“可这总价就少了啊。”掌柜的说。
“赚的可不少，馆中上下多少姑娘，每季都要新首饰，这是个长久的生意。”流行易逝，也是不小的流水，哪家银楼也不会轻易放过。
“可否立契。”嘴上说的可不准，掌柜的拱拱手，希望沐风给个书面承诺。
“那得看掌柜的给的价实不实了？”沐风不立马应承，价钱还有的商量。
“生意人靠的就是货真价实。”掌柜的说出的话也是掷地有声。
沐风低下头，微微皱眉，说：“姑娘们赚钱不易，沐风要的是底价。”
“沐风姑娘也得给我留些余地呀。”掌柜的也知道大量长期的客人，总要让点利，但不能太狠了。
沐风抬起头，轻扶头上插的一个錾银的楼阁发簪，正是刚刚流行的样式，“不是沐风夸口，京中风尚升平馆还是可以影响一二的，这打听到是您们家买的，何愁没生意。沐风一介女流，求掌柜的容让一分二分。”
“那得立长契。”掌柜的说。
沐风同意，至少自己掌事的时候不会随意变动，换了别人也不可能轻易不要这其中的回扣，“三五年总是可以的，只是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头里，若是以后东西不合要求或是价格不实在，这契约可就不做数了。”
“这是自然，我是生意人，最重诚信。”
“沐风自然信任掌柜的，但该说的话不能少，以免不明不白以后纷争。”不过互惠互利，方能长久。
“沐风姑娘说的是。”明白说开了好过过后反悔。
沐风和掌柜的正要往下谈细节，这个时候红姨推门进来，打断了谈话。
“你这是忙着呢，只是我这里的事儿也要紧。”红姨说着看了那个掌柜的一眼，知道沐风要统一衣饰的采买，没想到这就行动起来了。
“我知道了，红姨。”沐风又转头对掌柜的说：“掌柜的，余下的三日后再谈，还是这个时间，您看可行？”
“成，我再带几个新样子给姑娘瞧瞧。”反正还要再来，也不多跑一趟。
“多谢掌柜的了，沐风这里不便相送，让外面阿聪送送您。”
“那就告辞了。”
见掌柜的走了，红姨开口说：“沐风如今也是有模有样了呀。”
“都是馆长与各位掌事栽培。”沐风回答。
“别谦虚，红姨也承认你有几分能耐，只是要知足，别总想和我、还有青碧别风头。”红姨不听场面话，她也不是一定要把沐风怎么样，但也不能让她一个后来的压制，得让她适可而止。
“您二位是前辈，沐风不能比。红姨，这个时候来，不是为闲聊的吧。”沐风谦让，却不承诺。
“今日有贵客让你接待。”红姨也知道沐风今时不比往日，说了来意。
沐风问到：“是哪一位？”
红姨笑着说：“让你栽了大跟头的那一位啊。”
“靖王殿下垂怜，是我的福气。”沐风知道是靖王，却奇怪靖王妃去世不满一年，就来找自己，不是他的作风啊。
“你倒是一向不落口实。快好好准备吧。”也不等沐风回答，红姨转身就走了。
沐风来小厅接待靖王，先与跟着的阿聪交代。阿聪是个比沐风大不了几岁的伶俐年轻人，沐风从侍从中挑了他常跟着自己。
“阿聪，你在远处守着，知道该如何做吧。”沐风说。
阿聪点头，知道沐风不想别人打扰，自己也是不能听，“姑娘，你放心。”
“嗯。”
沐风看阿聪守在转角处，才推门进去，靖王已经在等了。
“靖王殿下，今日馆中得了荠菜和鲜笋，还请尝尝。”沐风忙上前张罗，因为靖王妃的丧期，并未备酒。
“春日佳品，甚好。”靖王上下打量沐风，看她脸色不错，还在门口.交代了半天，问：“如今在这里说话无妨了。”
“其他的也就罢了，殿下与奴也不过说些日常琐事，已安排妥当了。”意思是秘密还是不要说的好，但一般的事沐风可以周全。
“想不到近一年未见，你倒是在这里风生水起。”靖王想不到沐风手下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手，远不是自己上次见的狼狈模样。
“奴日日在这里，当然要好好经营。殿下怎么这时候来了。”沐风不想说背后种种，只问靖王来意。
“我来不得吗。”靖王不答反问。
沐风解释：“奴不是这个意思，王妃仙逝，殿下按理不应该来此地。”也太不像他了。
“是啊，薄情风流。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靖王自嘲。
“那么既然来，担了这个名声，殿下在奴这里醉一场，忘了那些纷纷扰扰吧。”还是原来的心结，又加了王妃的一桩事，别人劝解不了，只能自己想明白，还是让他今日痛快一场吧。沐风出门唤人，“阿聪，着人去备酒，论坛的好酒。”
靖王大笑，也想暂时忘记，“哈哈哈哈，效仿一回刘伶，醉酒三年不醒。”
“奴舍命相陪。”
好酒齐备，二人也不用平日的小杯，取了碗来喝。
沐风敬了靖王一杯，“殿下伤情，心中是忘不了王妃，论心还是那句，殿下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呵，有情有义，论行，我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蛋。”靖王满饮一碗，恨恨地说。
“殿下何出此言啊。”
借着酒劲儿，靖王也有了倾吐之意，“对容嘉我不是称职的夫君，聚少离多也就算了，你知道吗，再两个月我就要娶侧妃了，这对她公平吗？”母妃最终也没扭过皇后，只是改成了侧妃。
想着那个素未谋面的人，看靖王伤情，也知道是个好人，“不公平，但这不是殿下本意。”世道本就没有公平。
靖王不理，继续说：“对你呢我怕也算不上个贴心的情人，一年半载不见人，你的处境也无能为力。就连琳琅，你也不能见。琳琅是我为孩子取的名字。”
沐风却提高音量，自己亦有底线，“殿下，琳琅郡君是先王妃的孩子，和奴没有关系，请您记得当日承诺。”原来她的名字是琳琅啊，这个名字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所有情感只能放在心底，自己也不能碰。
靖王看着沐风圆睁的眼睛，又喝了一碗酒，“对，琳琅已经记在王妃名下了。”
沐风看他平静下来，劝说到：“殿下不要自疑，对得起自己就好，对不起自己亦无妨，知道最想要的亦可。”
“你们我都负了，自己也不过如此，而最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人回不来了。”靖王也迷茫自己在坚持什么。
“殿下并未负我，相信先王妃亦无悔，至于殿下的坚守会有人看见。”
“会吗。”靖王张着迷蒙的眼睛，已是有了几分醉意。
“世人并非健忘，只是不愿提起。殿下，太子虽封，乾坤未定”沐风抿着酒，慢慢说。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靖王却制止了沐风，她还是那样善解人意，可此事忌讳。
“奴斗胆，殿下想，未来很长，说不定何时就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哪怕是虚无缥缈，仍然希望未来定鼎的人是你。
“但愿吧。”多希望高台之上的人是皇长兄。
靖王醉了，一睡不醒。沐风看着他，心中泛起一点苦涩。你的心伤我来安慰，我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有谁知道，又又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