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粉江湖
第二日沐风对着账册，越看越觉得无聊，精神无法集中，可巧锦年来找她。
锦年瞟了一眼沐风手中的账册，“呦，真是愈发有管事的样子了，这是看的什么啊。”
“月底了，对对账。”沐风顺势放下，拉着锦年说话。
“这点小钱还有人贪图吗？”锦年点着账本说。
沐风收起账册，打趣，“大小姐，对于官宦人家自然不算什么，对于普通百姓可不少。”
锦年还是原来那个脾气，说：“谁伸手撤了便是。”
“人心皆贪，还要做事，不过分就行。但我这个管事的得心中有数。”沐风解释。
“才几日啊，就一套一套的。说说你有没有贪点什么，做掌事感觉如何？”锦年却起了好奇之心。原来也不是没被捉着学这些，只是当时没上心。
沐风也有几分得意，眨眨眼，“感觉甚好。油水自然也是有的，心照不宣的事嘛。”默认的好处自己也不会拒绝。
锦年也是惊讶沐风起来的速度，“还是你厉害，才一年多就翻身了。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红姨给挤走的。”
“馆长事务多，我就分担分担。”沐风默默念叨。
锦年也听出有内情，自己也不会问，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不能说就说不能说的，别拿冠冕堂皇的话敷衍我。”
沐风只好透露了一点，“红姨私心重了，我却是实心办事的。当然少不了一些手段，就不和你说了。”
锦年点头，“可不是私心重了，以前红姨多热心，现在就想着攒钱给小梨。前些日子隔壁杨柳心推出了一对双生子，年纪还小，能在鼓上齐舞，近来很是出风头。青姨都在想对策，红姨却没放在心上。”
“那对双生子不过十三，还不成气候。升平馆的排场只有红袖招还算可比，是不用过于担心。”红姨经验多，就是不专心，该做的事也差不离。
“话是这样说，都说红袖招有解语花，年头不长的杨柳心舞动金陵，提起升平馆能想起什么，犯官亲眷？这层次就差多了。”锦年一边想一边说。
一下子让沐风灵光一闪，正是这样，升平馆进来生意不好也是积年的原因，“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说出来确实不好听。街尾还有一家过一阵子要开张，仿佛叫做妙音坊。”
“那就是以音律见长了。”锦年抢着说。
沐风思索了片刻说：“对，升平馆是该立个名号了。”
“你还想生意更好吗？”
沐风喃喃细语，既是对锦年说，也是对自己说，“没有了价值才最可怕。”
“说的怪吓人的。”锦年楞了一下。
沐风也不欲话题往沉重了去，就提议，“可不就是吓唬你的。请你吃饭压压惊。”
锦年也好哄，一下高兴起来，“那我可要专检贵的了。”
沐风也莞尔，一切随她，“尽管开口，比你，我可是阔绰多了。”
这一日，馆长招来几位掌事的，正是要商讨前日锦年提起的杨柳心。
“心柳心杨长得一模一样，以前都没见过，舞跳得也甚是不错，这还没陪客，我们和红袖招的生意都落了不少。”青姨先开口说到。
红姨接口说：“新鲜一时罢了。”
萍姑也觉得说不过去，“可这一季的收入少了，宫中不好交代。”
沐风见前辈们都发了言，也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点，那个妙音坊也要开张了，新地方总要新鲜几个月，下一季的账面只怕也不好看。”
“对策？”馆长看着眼前的几个人问。
“我让冉秋与曲罗配合练了几首曲子，但效果有限。”青姨已然在想办法了，只是没什么新意。
“要说舞，原本还是沐风跳的最好。”红姨却在这时刺了沐风一句。
沐风觉得红姨变得太多，以前还是热心讲理，现在竟无端针对自己，难道放出的权利还想收回去。可此事自己是不能点头的，“馆中有需要，沐风自然责无旁贷，但琐碎事情太多，也难日日登台啊，况且我已掌事，这螺市街的几家也都知道了，若再下场和两个新人争锋，场面不好看啊。”
“沐风果然事事有理。”红姨说。
“并无一字妄言。”沐风答。
萍姑厌烦这两位说不到正题，一句话让人安静了，“是来谈事还是来吵嘴的。”
沐风想了几日，也有个提议，“馆长，咱们倒是也有个差不多的人，就是不知道馆长是否舍得。”
馆长看了沐风一眼，“说。”
“兰芝。”沐风只答了两个字。
馆长自然明白，想了想，说：“兰芝大了，我这里也要换人了。”
这就是答应了，萍姑补充，“自小练起，柔若无骨，虽不如拿双生子招眼，寻常也见不到。”
馆长看了看两位老资格，吩咐道：“嗯，红秀带着。青碧也莫放松。”
“双管齐下，多少会点用，馆长不要愁了。”看到馆长仍愁眉不展，宽慰了一句。
馆长叹一口气，说：“如何不愁，还有妙音坊。”
“不若探一探深浅，也好早做准备。”沐风建议。
“嗯，音律上啊，萍姑你挑拣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新人。”馆长说。
萍姑又劝解，“馆长放心，有个小的挺有天赋。”
馆长提起声调，提醒在座的每一个人，“好好教。都打起精神，账面上交代不过去，谁都没好。”
“是。”众人应答。
“都去忙吧。”馆长揉揉太阳穴，让大家走了，只有萍姑留了下来。
“沐风刚刚说的对，是该探听探听妙音坊。”
“这是自然。”馆长认同，若是能知道妙音坊的东家靠山，或许可以托人递话，晚一阵儿再开张，也好让升平馆缓一缓。
萍姑却是想掺和一下的，“可要我出力啊。”
“明面上的再等等，暗中让丁乙去。”馆长没答应。
“丁乙一个人怕不周全，让任己去帮忙接应吧。”
馆长抬眼看萍姑，她竟如此积极，就是不知是不是为自己解忧，“不用，青楼又没有高手。”
“红袖招里可有。”萍姑提醒。
馆长打断萍姑的话，“红袖招多少年了，背景也不简单。妙音坊算什么。你还是好好教导姑娘们吧。”
萍姑只好作罢，“好，我去检查她们功课。”
看着萍姑走了，馆长想着真是样样不省心，个个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