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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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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纲吉吓得毛都快炸飞了,连忙躲到了和服后面,透过缝隙向外看去,就看到健之郎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一边关门还一边朝着屋外张望,行迹十分猥琐。

    纲吉:……

    他很无语地走到健之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健之郎:!!!

    健之郎炸得跟朵烟花一样,一边往天上串一边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到身后是纲吉,他连着深呼了三口气:“我的妈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这话我跟你说才对吧!纲吉囧,话说健之郎这家伙,进屋之前也不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啊。

    虽然这话说起来很损,但是他现在真的是一点都不怀疑对方这个任务做了五次呢。

    两个人做事比一个人快得多,过了一会儿,纲吉就在书架的一个格子里面找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今日重要客人的名单。

    因为有很多汉字,纲吉看得不是很明白,就让健之郎过来一起看。

    健之郎朗读出声:“老中,京都所司代,江户町番头……哇,都是些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不过跟我们的任务好像没什么关系啊。”纲吉叹息道。

    看来玉生园主人的房间里面是不会有什么线索了,两人放下手中的盒子重新放好,溜了出去,却看到外面突然一阵慌乱,有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看到纲吉和健之郎,狐疑地看了纲吉一眼,询问健之郎:“这家伙是谁?”

    健之郎一脸从容地回答:“书店老板的儿子,给主人送这个月份的用纸来的,主人不在吗?”

    侍女皱眉道:“今天哪还有时间管这些闲事。你也是,没事情不要上二楼来,要是被嬷嬷看到,逃不了一顿揍。太夫大人过来要和主人商议大事,你带他躲到隔间去,不要被太夫大人和主人看到。”

    “好。”

    侍女给健之郎和纲吉找了一间小屋让他们进去,这房间大概是放置闲物的,很多灰尘,健之郎把门缝敞开了些,两个人用鼻子顶着门板,努力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对面的走廊上传来了走路的声音,空气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健之郎和纲吉屏住了呼吸。

    一个女人出现了。

    ‘她’没有穿什么华丽的和服,仅仅身着一套柔软纯白的中衣,黑金色的外罩随意地披在身上,衣尾绣着妖娆绽放的纯白色海棠。略带卷曲的乌黑长发散落在她的身后,像肆意生长的海草一般,十分昳丽。

    明明未曾沾脂粉,但‘她’却美地妖异,令人不由得想起地狱的火,几乎会灼光人的理智。

    ‘她’的身周有很多人,但几乎所有人都只看得到‘她’,其余人,不过是些背景而已。

    走过纲吉他们的房间之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神似有似无地朝这边看了一眼,黑红色的双眸闪过一丝寒光。

    但终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离开了。

    等到‘她’走了好久,健之郎才像是从冰冻中解封一样,恍然大悟地拉开了纸门:“啊,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太夫吧?之前几次任务我都没来得及看到她就挂了。哎呀,果然不愧是花魁啊,真的太美了!比我看过的所有女明星都要好看!”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纲吉一眼,然后奇怪地问道:“咦,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煞白?”

    纲吉:……

    他哀怨地看了健之郎一眼。

    她什么她,人家掏出来说不定比你还大!

    ……

    太夫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全都退下,只剩下玉生园主人。

    ‘她’坦然地坐在房间的主位上,而玉生园主人恭敬地跪在客位上。

    这场景可谓是奇异,按照常理,即使太夫再风头无两,总有年华老去的一天,因此掌握实权的,绝对是伎园的主人。

    但其他人都对这一场景毫无异色,只是躬身离开了。

    玉生园主人在轻轻地发抖。

    他狂热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十年过去了,自己的面容上已经添了不少风霜。但那位大人却一如既往地年轻,一如既往地美丽。

    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年迈而不能陪伴在大人的身边,他就觉得心痛地难以自己,但大人的神力又是何等尊贵之物,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这样卑微的蝼蚁降下神迹?

    因此,他只敢在遥远处望着大人的背影,暗暗地祈求大人偶尔的垂怜。

    好在大人终于看到了他那卑怯却忠诚的心,十年啊,整整十年,大人终于决定将他收为麾下了!

    “大人,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办妥了,这十年来,我曾经搭上过线的达官贵人已经全部发了请帖,这些人十之八九也都做了回应,想必今晚就会到达。”玉生园主人恭敬地说。

    随即,他看到了什么,十分震怒地说:“大人,这里竟然进来了两只小虫子,我马上派人、不,我亲自去杀死他们!”

    “不急,”坐在主位的太夫轻声细语地说,声音并没有想象中的娇媚,而是带着清越,如金石玉击之声,‘她’手上把玩着那个装贵重客人名册的小盒子,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微笑,“不过是些小玩意儿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倒失了庄重。心思是要放在大事上的,你说是不是?”

    玉生园主人跪下,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叹服地说道:“大人,您所言甚是。”

    “头抬起来吧。”太夫柔声说道,“何必如此拘谨,你将为我立下一件大功,我对功臣,自然不会有多苛责。”

    玉生园主人感激涕零地站起来,他看着大人高贵的面庞,心中不由猜测。

    大人要这些名单,自然有她的用意,只是不知道这回是准备搅起什么风雨呢?是准备挑起那些人的内斗,还是栽赃嫁祸?

    他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夫朱唇微启,吐出一句无比残酷的话语:“今夜,你将这个祇园的人,全部杀了。”

    ……

    纲吉和健之郎两个人坐在池塘边上发呆。

    “啊,四处都没有线索呢……”健之郎仰天长叹,“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吧,感觉我这回又会是失败。”

    纲吉幽幽地道:“你砍100捆柴的任务干完了?”

    健之郎:“……”补刀要不要这么精准。

    他自暴自弃地说:“反正肯定会失败的任务,我不干啦!”

    他躺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圈,痛苦地说:“我们这个任务还有没有其他人啊,就我们两个人不可能完成的吧!”

    纲吉也觉得很纳闷,一般来说团体本都是三个人以上的吧。

    纲吉还是菜鸟的时候也入过团战局,不过因为太弱鸡,当时只拿到了保底积分,相当于系统看你苟下来不容易的安慰奖。

    当时队伍有个叫齐木的大佬,非常厉害,一人carry全局,在纲吉他们还在探索地图的时候,这人就已经把整个任务打通关了,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他看了一眼还在打滚的健之郎,叹气道:“可能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吧……”

    健之郎爬起来,挠了挠脑袋:“要不去别的地方找一下?”

    “别的地方,什么地方?”纲吉问道。

    “既然要捉鬼的话,不如去神社那边问一下吧!说不定那边的老光头会知道些什么呢!”

    祇园有好几个神社,那些身世不幸的女子有许多空闲的时间,便有很多精力把期待放在这虚无缥缈的信仰上。

    健之郎带纲吉去的那个神社却荒无人烟,鸟居上的红漆已经斑驳,庭院里面长满了野草,就连注连绳也断成了好几截,凄凉地落在路边。

    “这种地方真的有人在住吗?”纲吉问道。

    “啊,有个老和尚住在这里,以前我来过,”健之郎在前面带路,欢快地说,“而且你不觉得这种地方的僧人反而会知道更多关于鬼怪的秘密吗?”

    健之郎在院子里面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回应,他皱着眉头:“老和尚的耳朵真是坏掉了啊,纲吉,你去屋子里面看一下,我去后院找找看,说不定他在后面种田呢。”

    纲吉答应了一声,也没有脱鞋子,直接走上了檐下的走廊,这里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了,铺满了灰尘。纲吉拉开纸门,一不小心,门‘啪嗒’一下,整个掉在了地上。

    纲吉:“……”

    还能不能行了?!

    屋子里面没有开窗,因而显得很昏暗,纲吉穿过几间空屋,进入一个房间的时候,看到榻榻米上铺着床褥,一个高高的凸起格外显眼。

    这是,还在睡觉吗?

    纲吉小心翼翼地问道:“住持先生,打扰了。”

    毫无回音,那团凸起纹丝不动,然而却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室内只有纲吉一个人一样。

    纲吉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说了一声‘失礼了’,快步走进了屋内。

    卧室里散发着一股令人不愉快的味道,年纪大的人身上会有老年臭,但这种味道和老年臭的味道又不一样。

    被团笼罩着和尚的身体,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头露在外面,虽然闭着眼睛,面容却并不显得安详,皮肤干枯地像是缺水多年的树皮,脸上的皱纹纠结,呈现一股狰狞的样貌。

    他死了。

    纲吉心中一惊,与此同时,他的耳后传来一声低语:“你也去陪伴他吧,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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