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万一喜鹃动了胎气，你们老爷也要说你的。”
老太太想起儿媳妇最看重她的儿子，所以故意拿这话来刺人。
元初呵呵一笑：“该是咱们府里的孩子，就不会那么容易动胎气。鹃姨娘的肚子已满了三个月，平时多走动一下对她也有好处，将来生产也顺利些。”
老太太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只能偃旗息鼓。
为了孙子着想，她决定退一步。等将来孩子出生，再跟儿媳妇算总账也不迟。
“知道你们孝顺，我的头已经不疼了。往后除了早晚请安，其他时间不必再过来了，都好好歇着。”汪老太太说完，又含笑看着元初，“我盼着你也早点怀上，到时府里好事成双，多么热闹啊。”
老太太这话说得也太假了，简直是杀人诛心。
府里谁不知道太太在成亲当晚被老爷晾了一夜？之后两人见面就是吵，老爷根本没在她屋里过过夜。
不过，元初对汪原没有心，随便老太太说什么都是做无用功。
元初笑了：“老太太你有所不知，有时候庄稼种不出来，未必是地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种子不好。”
“胡扯！喜鹃怎么能怀上？”汪老太太脸一沉，这是在暗示她儿子身子不行？
“所以，我才说鹃姨娘肚里的孩子有福气啊。”
汪老太太还想再争辩下去，突然想起屋里还有好些丫头，这些丫头俱都没有成亲，有些话不适合她们听，若是传出去也是一个笑话。
汪老太太一扭头，看到小腹微微鼓起的喜鹃还站着，忙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已经好了。秋菊，鹃姨娘身子重，你送送她。”
从老太太院子里出来，元初就要和两个姨娘分开走了，因为大家走的方向不一样。
喜鹃朝她福身告退，看起来温顺又恭敬。
这是个会做面子功夫的人，元初微微点头，她也没打算和姨娘们交心，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喜鹃和姜姜同一座小院，所以一起走。
这一整天，姜姜心里堆积的各种不满已达顶峰。她看了一眼正被秋菊小心翼翼扶着的喜鹃，冷笑道：“神气什么，能平安生下来再说吧。”
然后，抬腿就是几个大跨步，直接越过喜鹃，抢到前面去，疾走不停。
秋菊气得不行，指着姜姜的背影：“姜姨娘真是太不懂事了！哪有做妹妹的走在姐姐前头？”
喜鹃脸上保持着微笑：“算了，姜姨娘不懂规矩，年纪又小。”
“哪里小了？都十五了。她这样的，若不是被老爷看中，连进咱们府里做丫头都没资格。”
姜姜还没走多远，听见这话就扭头回骂：“你最有资格，祝你一辈子给人做丫头。”
秋菊气得直跺脚，喜鹃干脆不走了，柔声安慰她。
姜姜吵赢了，心情大好，跟着她的丫头黄莺想了想，提醒道：“姨娘，秋菊是老太太身边的人，鹃姨娘又有身孕……”
万一她俩合伙告状，自家姨娘就要吃亏了。
姜姜没能理解她的话，闻言气呼呼地说：“怀孕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只有她会生。我没动手推她，已经是我的克制和善良了。”
在她的老家，小三被人拉到大街上扒光了衣服，旁人也只会拍手叫好。
黄莺见她不听劝，也就不再劝了。
*
汪老太太不再故意折腾元初，元初也给她脸面，该去请安的时候才去，其他时间就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安排府里的各项家事，处理自己嫁妆里的几个铺子。
过得充实又自在。
她退出了抢夺男人的战场，无事从不派人去找汪原，姜姜留心观察好一阵子，发现自己的情敌只有一个，那就是鹃姨娘。
两人就住同一个院子，私底下各种比较，面上还是姐姐妹妹喊得亲热。
这都要归功于张婆子。
经过半个月的急训，姜姜的规矩礼仪总算囫囵学了一遍，也学会了做一点面子功夫，主要是汪原好几次都提出希望她能和喜鹃当一对好姐妹。
姜姜一边在心里骂狗男人，一边又舍不得放弃汪原的宠爱。
汪原长得好，又年轻，是她第一个心动的对象。而且，她的卖身契还在府里，除了尽全力争夺汪原的宠爱，她还有别的出路？
喜鹃有身孕，加一分，但同时她也不能解决汪原的生理需求，这又得减一分。
每每她仗着肚子，把汪原留在她屋里，最后汪原都敌不过生理冲动，还是要去对面的姜姨娘房里过夜。
照这样下去，姜姨娘怀上也指日可待了。
要知道，孩子一旦多了可就不稀罕了，喜鹃使出浑身解数，虽然她要顾忌肚子，可她还有手，还有口，总能服侍老爷一回。
汪原正处于身体需求最旺盛的年纪，一回哪里够，所以姜姜总能把他叫走。
两个姨娘就这么你来我往，斗得好不热闹。
元初每天听绿芽给她讲这些事，也觉得非常解闷。
等喜鹃的肚子终于满了四个月，大夫松口说可以适当地进行一些房事了，喜鹃大喜，还以为自己能留住老爷，可汪原在她身上不敢使劲，怕伤到孩子。
最后，汪原还是去找姜姜，毕竟姜姜没有身孕，可以随便他折腾。
喜鹃不甘心，特意备下好酒好菜，她自己也喝了几杯，行房的时候搂着汪原说她没事，一点也不疼。
当晚没有任何症状，只是第二天肚子有些发坠，但她不敢请大夫，因为这事认真追究起来，还是她自己的错。
于是喜鹃卧床一整天，以为躺一躺就好了，结果等到第三天，身下就见了红。
马上请大夫来，也没保住孩子，喜鹃只是呜呜地哭，汪原听说后面沉如水，但什么也没说。
汪原爱面子，哪能告诉别人是他把自己的孩子折腾掉的。
汪老太太非常生气，头一个就怀疑是不是元初在使坏。
元初才不背这黑锅，反驳道：“自从她有孕，她的衣食都没经过我的手，我等闲也不去她的院子。老太太，你说话可得讲道理。”
汪原摆摆手：“不管别人的事，是这孩子没福气。”
汪老太太看看儿子，又看看喜鹃，见这两人都不往儿媳妇头上想，她便也丢开手不管了。
只是掉了一个孩子，将来再怀就是了。
喜鹃落了胎，要卧床休养，汪原便每晚都歇在姜姜屋里，姜姜高兴得不得了，进进出出脸上都是笑，和愁云惨淡的喜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姜暂时取得了爱情的胜利，开始思考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考科举？不行不行，先不说她身为女子，没有科举的资格，况且她本身就是个学渣，哪里学得进去。
姜姜翻着手边的话本子，突然想起来，她也可以写话本子啊。
她在老家看了那么多的小说和电视剧，随便挑一个梗，保管新奇又好看。
到时几百两几千两的卖出去，还不得财源滚滚而来？
说干就干，姜姜趁着汪原上朝去了，她撸起袖子，抓着毛笔开始写。
等真的动笔了，她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的难多了。
首先笔不好用，她从来没用过毛笔，沾满墨汁的毛笔非常沉重，怎么握都不对劲，写出来的字要么如斗大，要么就是糊成一团。
几次试验之后，她洗干净笔，只用笔尖沾了一点点墨，然后像握铅笔那样把毛笔握在手里，总算写出能入眼的小字了。
对于学渣来说，叫她写作文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姜姜绞尽脑汁，反复回想，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写出一篇八百字的小故事。
终于写好了，现在就只需要把它卖出去了。
可是，卖给谁呢？
毫无人脉的姜姜急得直抓头发，黄莺替她分忧，建议道：“现在太太治家很严，下人们进出都要搜身，就连往外送信，也要先拆开看过才可以。不如，姨娘去求太太？”
黄莺不识字，她以为姜姜是在写信。
姜姜顿时眼睛一亮。
她没有人脉，可是太太有啊，好歹太太是土著，又是官家之女，想必私底下有很多门路的。
于是，姜姜去找元初。
元初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就忍不住挑眉。
也不知道这是誊抄的第几遍了，纸上还有两个小墨点，字体如鸡爪，毫无结构风骨。
元初粗略看了一遍，当即递给绿芽，吩咐道：“拿去给我的陪房，让他马上去外边问一问，尽量往高了卖。”
绿芽去了，姜姜不肯走，想留在这里等消息。而且，她内心有些担心元初会贪她的钱。
姜姜曾经看过一本男主人公穿越到古代，最终成为大文豪的小说。
她好歹也是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也许独立创做对现在的她来说有些难度。但是，把那些看过的梗东拼西凑一下，先赚个几百两应该不难的。
她知道自己怀疑太太会贪钱，实在有点小家子气，可是她穷啊。
在写废了两张纸以后，她叫黄莺再去领一些纸张来，黄莺回来说管家不给，如果姨娘还要就得自己拿银子买。
她这才知道，原来做姨娘也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府里每个月给她的月例就只有二钱银子！
偏偏纸张又很贵，为了写出这个小故事，她这个月的月例都快花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