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好像苏素锦是个馋别人美色的女变态一样。
不就是睡不着，不小心多看了他几眼吗？
苏素锦实话实说，“有你在，我睡不着。”
顾觉昭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气，“你以为我睡着了？”
苏素锦干脆坐了起来，靠在床上，如同撒气一般拍了拍被子，“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非要留下来过夜？让你去睡客房你不去，睡沙发舒服吗？顾总？”
顾觉昭头偏向一侧，皱了眉，似乎被苏素锦说中了。现在他全身都有一种莫名的酸痛与不适，除了是因为睡沙发睡的，也找不出其他的原因。
他冷声命令，“安静。我要睡觉。”
苏素锦像是感知到顾觉昭心中的不悦，刚好也睡不着，瞬间来了劲儿，赶紧多呛顾觉昭几句。
“你说安静就安静啊？一来这不是宿舍，二来你也不是宿舍长，要是嫌弃别人吵就去睡客房。”
在顾觉昭看来，苏素锦此时就在他的底线来回试探，还一副欠揍的样子。
但毕竟夜深，是需要休息的时刻，他也不想采取什么措施，就又命令一遭，“安静。”
苏素锦怎么会按照顾觉昭所想去做事呢？
她仰着头，极为固执地拒绝，“我偏不。”
顾觉昭再不能忍，一个起身，干净利落地站在了沙发旁。
他赤着脚，三步并两步就走到了苏素锦的床边。
整个房间内只有苏素锦床头开着一扇小小的夜灯，晕出的黄色光线并不足以照亮顾觉昭的表情。
他穿着来自苏明耀还未拆封的新睡衣，并不合身，甚至有些宽大，胸前纽扣也没扣完全，松松垮垮，露出了本应该藏漏的大片肌肤。
苏素锦被顾觉昭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忙不迭地向里侧蜷缩过去，又觉得这动作暴露了自己惧怕的内心，想不被顾觉昭看不起，就壮着胆子质问一句，“你要干什么？”
顾觉昭不发一言。
此时，他的头发因为在洗澡的时候顺带洗过，也没做定型处理，碎发全部垂落，遮住了他光洁的额头，看起来比平时多了一些亲和力。
穿上高中校服，也是个校草级别的人物。
只是周遭散发出的气场，是高中奶狗远远比不了的。
可以说，苏素锦感受到了一阵寒气。
从顾觉昭的身上，阵阵散发出。
“我警告你，别乱来！”
苏素锦又警告一句。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的警告了，估计也明白警告对于顾觉昭来说大多是无用的，就干脆诚实点，往里缩了缩。
直到双人床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顾觉昭没有犹豫，垂眸，抬脚迈了上去，然后躺下来，闭眼。
动作一气呵成。
让苏素锦惊得连嘴都闭不上了。
“你……”
还未等苏素锦问出口，顾觉昭就把她的话拦腰截断。
“睡觉。”
依旧是冷冷地命令。
不容苏素锦说一句拒绝。
可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睡觉之前，顾觉昭已经明确表示过，他睡沙发，但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她苏素锦可从来没有跟顾觉昭睡过一张床。
不对，是从来没有跟男人睡一张床。
这让苏素锦感受到了冒犯。
包括顾觉昭要死要活留宿苏家。
他拿自己当什么？
真当她没有脾气？
苏素锦越想越气，越想越按捺不住双腿。
就在顾觉昭刚陷入深深的睡眠，呼吸趋于平稳的时候，苏素锦抓住了时机，一个“无影脚”，踹了过去。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在顾夫人的床上，高高在上的顾总裁，骂出了此生第一个脏字。
“操！”
*
次日早上六点，二人都顶着黑眼圈下了楼。
不亚于动物园里的国宝大熊猫。
在苏家上上下下的佣人看来，小姐和姑爷无精打采的样子，显然说明着什么暧昧的事实。
但好像，又不仅仅于这些。
毕竟，苏素锦的表情实在是太臭了。
当然，更臭的是顾觉昭那张脸。
不过平时，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现在看着并不怎么突兀。
唯独苏素锦，看起来，两个人非但没有发生什么亲密的交往，反倒像……
打了一架。
苏家的早餐已经备好了，各式糕点中餐西餐一应俱全。
苏存剑向来有早起的习惯，精神抖擞。相反，在一旁坐的是昏昏欲睡东倒西歪的二兄弟。
顾觉昭和苏素锦并步走进了餐厅。
看着二人状态，苏存剑也误会了些许，朝苏素锦投向了略微赞许的目光。
但苏素锦的脑子依旧沉浸在和顾觉昭那场“恶战”之中，并没有反应过来。
她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好好揍顾觉昭一顿。
昨晚自苏素锦踹了那一脚之后，威力着实不小，让顾觉昭沉寂了许久。
可就自苏素锦沾沾自喜之际，顾觉昭一如满血复活的BOSS，直接翻身，将她钳制在身下。
由于二人体型和力气悬殊过大，苏素锦就是一块在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她也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趁势示弱，赶紧说了几句好话，顾觉昭才决定放过。
末了，顾觉昭还不忘威胁她，“再踹，我就用领带把你绑起来。”
苏素锦原想再反击一句，但又细细品味了一下。
顾觉昭好像确实能干得出来这种事。
为了自身安全，她决定忍一时。
但不会一世的。
绝对不会。
苏素锦的思绪还是被顾觉昭唤了回来。
他先朝着苏存剑施以歉意，“岳父，我公司还有事，就不留在这用早餐了。”
然后转身朝着苏素锦说，“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让付勇来接你。”
顾觉昭纵使脸色再臭，说话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温和到让人觉得他全然忘记了昨晚发生的“暴力”事件。
这让苏素锦受宠若惊。
同时又多了一丝异样的愧疚。
搞得她像施暴的恶人了。
“啊？好……我吃完早饭就回去。”
苏素锦应下。
“好。”顾觉昭也没有再说别的，和苏存剑又寒暄几句后，转身就走。
苏素锦和他擦肩而过，鬼使神差地回了头，望着对方的背影，直至出了门。
她所计划的——向苏存剑坦白当年签订契约的事情，并没有说出口。
她所以为的——顾觉昭留宿在此是想做点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
只是，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