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样挑起嘴角：“你可认识此刀？”
“刀剑是杀人之物，我认识它作甚？”这是他的回答。
我没再应声，将耳机音量调大，扯着嗓子呼喊一句：“刘老爷子，阴阳刀在我手里，你可还记得？”
耳机里迅速传出刘仲殊的声音：“阴阳刀？你是谁？阴阳刀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和陈礼是什么关系？”
我瞬时感觉到耳膜刺痛，这老头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了，但中气十足，活过百岁绝对不成问题。
真正的刘仲殊还在临城，眼前这个，身份不言而喻。
“说来也巧，刘仲殊是我爷爷的小迷弟，他每回看见我的阴阳刀，都得激动个半天，我也每次都怕他激动的心脏病发作。”
眼前这人慢慢直起了身子，甚至还变得更加高挑了几分，面上浮现出一张狐脸面具。
“就算你能蛊惑人心，但却无法窥探他人记忆。我们在进来的时候，收起最多的人，就是刘仲殊。刚好，他是你的故人，对吧？”
我冷眼看着这个带面具的人，竟也看不出底细。
“这世上能化人形的妖物，早就之存在于传说。我倒还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修成人形的狐妖，还是一个被蛊惑了心神的人魂!”
在我和他叫板的时候，王乾已经抢在我之前出手了，拎着长剑直冲过去。
我以为自己能看穿狐妖的把戏，已经很机敏了，却算漏了王乾。
狐妖急速后退，王乾就撒开腿狂追，而我也在追他。
没过几秒，王乾身子一滞，就开始急速下落，我竭力飞扑，也只是抓住了他一条手臂。
“你是不是傻？这只狐狸费尽心思就是要我们往下跳，都被我拆穿了，你就不知道绕个路吗？”
我厉声训斥，王乾面色有些尴尬：“刚才走神了，我见你动了一下，以为你要动手了，当然得帮你。”
“我只是想逼问他几句。”我彻底无语，只能用尽全力，试图把王乾拉上来。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阴恻恻的桀笑，声调介于人声和狐鸣之间，令人忍不住脊背发凉。
我此时只想救人，暂时不想再去关注狐妖，但它的笑声越来越近，我以抬头，他已经到了近前。
下意识挥动了阴阳刀之后，它的胸口出现了一道前后透亮的缝隙。
我和它同时一愣，随即它就看开始后退，但四面八方，同时出现了无数道笑声。
“差点儿忘了，会所里有你的棺材。不管你是人还是狐，都已经是一只死物！”
我扫视一眼四周，出现了几十道飘忽的身影，皆是狐首人身的形象。
但既然它还属于亡灵，我就有了应对之策。
“镇灵！”
我单手捏了几个指诀，将阴阳刀插入背后的地面。
一连串凄厉的哀嚎之后，所有的身影荡然无存。
我先把王乾拉了出来，俩人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这底下到底是什么地方？真够味儿的！”王乾用手扇了扇口鼻，居然自己还好意思抱怨。
出于本能，我嗅了嗅这股难为的气味，闻出了其中几种。
“分量最多的，是强酸。除此之外，就是肉类被腐蚀的气味。”
王乾很随意的接话：“什么肉？”
“你说呢？”我摇了摇头：“娄宛在十二年前就开办了这个工厂，狐妖作祟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既然她能安稳的活到现在，说明当时刘仲殊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她被狐妖蛊惑了心智，为狐妖充当了庇护所。”
“咱们之前见过的那些的泥俑，肯定不是第一批，陶土的密度远比不上陶瓷，密度很小。尸体被放入其中，并不能长时间保存，依旧会腐烂。这也是车间里那些尸体，腐烂程度不一的原因。”
我解释到这儿，王乾就已经明白了，惊怒道：“那些腐烂严重的尸体，都被扔进了这个坑里？”
“不然呢？一家废弃多年的工厂，不就是最好的抛尸地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夜空中的血瞳圆月。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了两轮，都悬在远处的城池上，只不过一个在我们这个‘世界’，另一个在天空的倒影之中。
“这两轮月亮，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我翻身换了个角度，侧躺在地上，重新看着两轮血月。
此时的狐妖，应当是和我一样的姿势，分处两个世界的血月，是它的一对眼睛。
‘如果把地上这个幻境假设成真实的世界，那么这只狐狸，就是处于虚实之间。’
我开始有些理解了，这种幻境中的幻境，到底是什么意义。
但这种晦涩玄奥的思维，我是没办法向王乾解释了，打发他个我一起从地上爬起来，我重新和刘元稹取得联系。
“小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现在只想从刘老爷子口中问一件事。‘那只狐狸，到底有多大？’”
说完之后，我就等待着回应，听着耳机里刘元稹一遍遍的用不同话述，设法从刘仲殊口中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王乾终于忍不住开口发问：“你说的大啊小啊的，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远处的双月，询问王乾：“须弥芥子，听说过吗？”
王乾木然的的点了点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佛门的禅意。”
“准确的说，是瓶中乾坤！我们现在身处的世界，就像一个容器。那双狐眼，就抵在瓶口，观察着我们的点点滴滴。”
王乾似懂非懂：“可瓶子不都是有一个口吗？”
“有一个是假的。”我不得已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在幻境之中，再多加一个镜像的幻境，这就是它最高明的地方。”
“我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现在除了阴阳刀，也想不出别的破局之法了。”
想要打碎幻境，对我们来说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了，这只狐狸肯定是利用了此地墓葬的一些阵法，把幻术玩弄的炉火纯青。
但我的阴阳刀能伤到它，这是最大的变数。
如果真到了穷途末路，大不了我再破一次陈氏诡医的祖训，开启阴阳路，把狐妖的亡魂，送去阴曹地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