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解：“送给他干嘛？”
小年轻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张玉梁这个杀千刀的，先是把林老板手下的阳哥的哥哥的尸体给刨了，又把给林老板跑腿的张玉森给砍了。那林大老板不得生气啊，万一他要是一气之下，不管我们村儿了，那可咋办？所以我们才商量了今晚的行动，把张玉梁给绑了。”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过来，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
这小子心思活泛，是个人才，但心术不算太正，看来以后得找机会多跟林大少说说，这人应该让着重记住以下，能重用就重用，不能用就得防着。
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就跟着来到了张家老宅的后院，这院子里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皆是指手画脚骂骂咧咧的
没直接关注他们，我先看到了一间被暴力拆卸掉门扇子的屋舍，里面是好几层的灵牌。
这个宅子够大，有个张家人自己的小祠堂，张华民死的时候就躺在祠堂里的床榻上。
我试着继续向前走，但所有人义愤填膺的，不好推开，最后还是被围在人群中间的王乾看到了我，将八面汉剑带着剑鞘重重往迪地上一杵，喝退了众人。
看到他脚边被五花大绑，鲜血淋漓的张玉梁，我还是有些惊讶。
王乾冲我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就这样了，要是再晚一会，他就真死了。”
我叹了口气，从人群中挤过去和王乾并肩而立，扫视着众人。
“在人家祠堂门口，把人打成这样，多少也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我刚说了一句，就有村民站起来跟我呛声：“都过他活该，要不是老张家死脑筋，我们早都搬出去过好日子了。这个张玉梁，现在还想着把我们困在这贫民窟里呢。”
看来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只是先前没人敢带头，现在林大少都已经开始给他们铺垫出路了，张家三兄弟衣蛾分崩离析，这些人都跟着冒了出来。
“小神医，你也别怪大家，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啊。”老郎中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我拱手道：“玉梁这孩子不光挖了外人的坟，还成天拿着把刀在村儿里转悠，谁看了不害怕啊？”
张华民死后，老郎中算是现在除了张荣娟和张玉森之外，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了。
他走出来和我交谈，其他人也都赶紧闭了声。
我皱眉道：“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人都快给你们打死了。”
老郎中摇了摇头，悠悠长叹。
“可不是嘛，人都给打成傻子了，不然的话，他刚才就被活活打死了。”
我有些起疑，低头看向正用眼角余光偷看我的张玉梁，被我注视之后，赶紧爬在了地上，舔着地上的鲜血嘿嘿傻笑。
蹲下去亲自探查了一下，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强硬的汉子，生死面前，还是选择了装疯卖傻来保命。”
被我揭穿之后，张玉梁就抬起脸来看着我，还张口对我吐出一口血糊糊的东西。
我轻松躲过，看清落在地上的是一坨包裹着牙齿的碎肉。
“都是因为你们！姓林的胖子不是个好种，你们这些人也是一样！我们祖祖辈辈的人都在河屯村，过得安安稳稳，都是因为你们来了，妖言惑众，蛊惑人心！”
我轻轻起身，低头看着他道：“如果我们不来，现在河屯村的人可能已经死光了。难道真的按你爹说的，所有人都去跳海，就是好事了？”
反驳了几句之后，我也没心思再和这个死脑筋对话，转身面对着所有村民。
“你们都先回家吧，林大老板也来了，这会给你们中的一户帮忙带孩子呢。我能完全代表他，既然你们原本就打算把张玉梁交给我们处置，现在我来接手，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我自认为也在村子里混了个脸熟了，但却并没有什么威望，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只认林大少。
这死胖子装腔作势赚名望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最终还是老郎中开口劝了几句，才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
“小神医，我能不能留下，玉梁这已经没了大半条命，总得给他治治伤。”不等我开口，老郎中就继续道：“我知道自己这点儿医术根本入不了您的眼，但您也不可能弯下腰去给这个气人的小崽子治伤吧。更重要的是，别再脏了你的手。”
我这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他先一大堆话给噎住了，只能点了点头。
王乾这时候猛然拔出长剑，皱着眉头问我：“这人怎么处置?给胖子带回去吗？”
“给他带个逑！”我也有些头疼：“死胖子说的都是气话，下下黑手折腾折腾人还行，让他杀人，他还没那个胆儿，最后这事儿不还得落在我们手里。”
王乾见我也没给出个主意，又看向了刘元稹，后者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咋办。
我本来也在琢磨处置之法，地上的张玉梁突然惨叫起来。
下意识看了一眼，又让我眉心抖动：“老先生，你怎么说也行医几十年了，怎么连个骨头都能接错？”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只能迎着张玉梁充满怨恨的眼神走过去，准备亲自动手医治。
“没有啊，接的挺好的，接得好。”老郎中伸手拦住了我，神情复杂，一双浑浊的老眼还留下了两行热泪，冲我苦笑着：“只有这样给他接好了，他才能活着啊。”
老郎中的话意味深长，说了两句之后，又去动张玉梁被打断的双腿。
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想法，或许先前张玉梁装疯保命的法子，也是老郎中暗中示意提醒的。
“老先生，你再这样给他治下去，他下半辈子可就真的残了。”
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老郎中这次连头也不回了，只是佝偻的后背颤抖着。
“残了也好，残了伤不了人，别人才能容他，他也才能有下半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