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口鼻坐在了首位的椅子上，脑海中试着构画出当时的场景。
“当时凶手在杀完人之后，应该就是坐在我现在这个位置。因为和老光棍是熟识，所以他杀害起来并不艰难。也是因此，这个房间里没有留下太多血迹！而在杀完人之后，凶手就开始一个人，吃这顿饭！”
我忍着厌恶观察桌面，只找到了几滴微小的血点子。
王乾提出疑问：“人都杀了，不是应该赶紧走吗？难道真是杀人杀习惯了，杀完之后还不想放弃这顿饭？”
“或许有这方面原因。”我继续道：“但更为关键的是，焚尸需要时间。试想一下，当时尸体在院子里烧着，凶手肯定有一段很漫长的等待时间，而这桌子菜，就是最好的消遣。”
我把推敲出的种种细节拼凑到一起，凶手的身份信息也就越来越清晰。
“和老光棍，甚至是其他三个死者可能都是认识的人。但潘玉凤一口咬定，平日间只有四个人关系亲密。而且凶手能拿到一般工人没有资格拿到的福利，也就是这半箱子海货。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身份，就是他是一个同样在厂里工作，但身份比老光棍他们略高的人，可能是个基层或者中层的领导。毕竟，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很难拒绝老领导登门拜会。”
“而且，身为上下属关系，有太多的话题可以聊了。比如什么时候复工，会不会彻底失业，有没有其余的补助款项等等。随便聊些什么的时候，都可以突然动手，结果了老光棍的性命，然后再将其拖出去焚烧，自己则趁着烧尸的时间，吃这顿饭。不过，这人饭量不会太大，一个人没能吃完。”
说完这些之后，王乾还处于迷茫状态，我起身推了推他的手臂：“工厂员工的名单可以再筛检一部分出去了，外面那位大少爷即便再怎么懒散，他自己厂子里的领导层，怎么也得混个脸熟。”
我们俩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雷子涛和小阳子还在摆弄着垃圾堆。
“雷少爷，我们可以走了。”
雷子涛嘴角挂着恶心的秽物，他还真的吐过了。
“走？去哪儿？”雷子涛还没放下手里的铁锹，又紧跟着扒拉了几下。
我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傍晚了，估摸着回去之后天也就黑了。
“先回工厂，找老光棍的尸体。路上的时候，我们帮你回忆回忆，你工厂里那些中低层领导，又没有谁和你，或者和宋裕他们结仇的。”
到了现在，我开始重新考量。凶手杀人的原因，和死者结仇的可能性或许更大。
既然都连杀至少三个人了，那么如果是和雷子涛有仇，完全可以直接对雷子涛下手，现在的雷大少爷早就没钱请保镖跟随了，以凶手的能力，想弄死他应该不难。
“你说老光棍的尸体在厂里？昨天不是只有宋裕的尸体吗？怎么还又多出来一个？”雷子涛丢下铁锹朝我们走了过来。
我笃定道：“老光棍或许是最后一个遇害的，但他死了应该也得有段时间了。他和另外的焦尸，很可能是存放在同一个地方的，只是为了能够连续制造鬼火索命的假象，又或者凶手只有一个人，每次只能搬运一具尸体，所以昨天才只把宋裕的尸体放入了冷库。我一直都怀疑，如果宋裕是在进入冷库之前就燃烧起来了，但冷库门上除了几个手掌印之外，就没再有任何别的痕迹。很显然，他在进入冷库之前，就已经烧焦了，而且他是被凶手放进去的，还有冷库里面的种种痕迹，也是提前布置好的。”
“为的，就是想让我们认为，宋裕是昨天晚上才被鬼火追逐烧死的。”
我边说边往外走：“鬼火是给人看的，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今晚再去一次，或许还能再看到一次鬼火追人的情形。因为，凶手还没把老光棍的尸体用上。他在等着我们，或者是任何一批夜晚进入工厂的目击者！”
雷子涛和王乾对视一眼，俩人都是似懂非懂的样子，我估摸着这里也就小阳子有可能听懂，但回头一看，他还在墙角扒拉垃圾堆呢。
“小阳子，走了。”
我冲他喊了一句，小阳子神色有些异样，悄悄给我使了个眼色：“马上就走，怎么说也是人家火化了一半的地方，我给人恢复原状。”
雷子涛瞥了瞥嘴角，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我拍了下王乾的肩膀：“你先跟雷少爷出去等会，小阳子手不方便，我去棒棒他。”?
王乾也没有多想，雷子涛更是不愿意久留，赶紧跑出门外。
我快速到了小阳子跟前，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开始扒拉垃圾堆的一个位置。
“刚才雷子涛去吐的时候我看见的，他回来的时候我赶紧给盖上了。”
小阳子将垃圾层层挑开，最下面是一个踩扁的易拉罐，已经嵌入了烧焦的泥土里，撬开之后，底下是一个很明显的闪电标志，差不多有手掌大小。
虽然经历过高温和挤压，但这个闪电图形的轮廓还很清楚，压在上面的易拉罐很好的保护了它。
小阳子往门口看了看，雷子涛和王乾都没回来，就继续压低了声音跟我耳语：“三哥，我刚琢磨了半天，这个记号，像是人趴在地上之后，偷偷用手画的，还顺手捡了个啤酒罐子盖上面。”
皱眉沉思片刻，我瞄了一眼小阳子。
“你看出来的，应该更多吧？”
小阳子点了点头，只是时不时偷看一眼门口，也不敢多言。
我代他说了出来：“古语有云‘电闪雷鸣’！雷和电多数时候都是相依相随的，即便是现在，很多有可能被雷劈的建筑物顶端，也还是用闪电的标志来警告。这个符号的含义，转换成文字的话，应该是‘雷’，雷子涛的雷！”
“三哥，你刚才和王哥说的，我都听见了。雷子涛他，不就刚好符合凶手所有的条件吗？他是厂里最大的领导，而且他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老光棍肯定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大老板，会突然动手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