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歪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无意识地拂过扇骨上刻着的两个字，“锦昭？”?
扇子天香软玉为骨，薄云锦缎为面，一面挥毫而就一个“静”字，另一面则是一副雪落寒梅图。这把扇子是叶楠自限时商店里买的一个小玩意，因为所用材质特殊，勉强可以算作一个寄魂法器，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喵嗷喵嗷。”猫咪围着扇子转，伸出爪子来拨弄，一副好奇的样子。
叶楠一手捞过猫咪，“猫猫，你喜欢这个？”叶楠合了扇，拿着扇柄逗着猫咪玩儿。
锦昭一脸严肃地摁下乱晃的折扇，满脑子里只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疑惑。老实说，他之前没见过这把扇子，但扇骨上的名字，这题字，这画都透着一股奇怪的熟悉感。更奇怪的是，她怎么会有这么一把折扇？
不等锦昭闹明白，叶楠便将折扇收进了储物袋，带着锦昭去例行给霜虹放生机诀。
这次锦昭学聪明了，乖巧地等待叶楠运转法诀，偷偷在一边蹭一两点绿莹。虽他现在仍旧在封印状态，但妖兽本能告诉他，这绿莹对他的恢复多有助益。叶楠见他能吸收，又难得乖巧，特意留了些精力，多施了一遍法诀给他。一弯绿莹如星河般汇入猫咪身体，叶楠捞起猫咪左右翻看，有些好奇，“猫猫，你这胃是黑洞吗？什么都吞？”抱在手里又掂量几下，“好像是又胖了。会修炼成猫猫精吗？”
锦昭：……
锦昭此时来不及回怼叶楠不知道是第几次说他胖了的话，那些绿芒一点点融化在四肢百骸里，还有一部分缓缓安抚着他自封印后一直有些暗伤的识海。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唯一剩下的意识，是晕晕乎乎地爬向那个白衣女修的怀里，安心地窝着，沉沉睡去。
*
“锦昭？”岚晔提高了声音，不太满意底下学生的走神。
“啪”的一声，折扇打在了身前的小石板上，吓得锦昭猛然回神。
岚晔握着折扇，背手巡视了一圈底下唯一一个学生，“刚才我讲的五行阵逆推，复述一遍。”
锦昭小心翼翼将碎成两半的小石板规规矩矩摆到一边，艰难地开口，“咳，这个，这个……”
底下的学生涨红了脸半天也没挤出来几个字，岚晔脸色一黑，“哗啦”一下打开折扇，肉眼可见地比往常摇得快了几分。
“我、我就是没有学阵法的天赋啊，我也不想走神……”锦昭低着头，越说越小声，不敢看那个女人马上要发飙的样子。
妖与人的混血，既无妖天生血脉力量和强悍肉身，也无人修聪慧博学机敏。半妖生来便是体弱多病，活不长久。锦昭一直觉得，他能平平安安长这么大都是多亏老天放他一马了。
岚晔似乎很快便从学生不听话非常想打一顿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理智，“锦昭，没有人是生来强悍的。即便万妖之王，你的父亲，也是一步一步从泥潭到王座。”
两块碎裂的石板随灵气而动，重新拼合在一起，岚晔指尖微动，灵气旋游走四周，石板之上顿时升腾一起一座小型五行阵，内里五行相生相克自成一体，满目绚烂。“所谓天赋，不过是你不为人知的汗水点滴催生而成。”
锦昭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弹指之间便布好一座法阵，不见阵眼，也不见持阵之物，“你不是吗？岚掌门？他们都说你百岁元婴天赋奇才，更难得阵法符术、丹药炼器样样皆通。”
指尖再度一转，原本的五行阵内灵气汹涌，五行皆逆，那块石板似乎终于承受不住这般拉扯，“轰”地碎裂开来。
一把两面皆是纯白的折扇挡在了他的面前，碎石纷纷自扇面掉落。
“不，我不是。锦昭，若有机会，你会知道我从来不是。”收起折扇，岚晔执扇柄敲了两下不听话学生的头，“下次再让我看见走神……”
“绝不走神！”锦昭看着顷刻间倾颓的五行阵心有余悸。
“那便好，”岚晔满意地点头，伸手却接住一朵兀自落下的雪花，“初冬了，说来当是你生辰了？想要什么生辰礼？”
生辰……
自先生去了之后，他已是很久不曾过生辰了。
“扇子。”锦昭看着那柄折扇发怔，先生也总是摇着这样一柄折扇。“你手上那柄。”
岚晔面色古怪地望了他一眼，“你想要这个？”似是有些为难，这只是她随手做的小玩意儿，“罢了，待我完善一番再给你。”
*
“猫猫？”耳朵好像被某人掀了起来，“猫猫别睡了，快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声音的主人难得带了几分兴奋，凑在他耳边唠叨着，还让不让猫睡觉了。
锦昭艰难地扒拉开眼皮，面前立着一个样子奇怪的□□。□□中间挖空，周围留有一圈两个手掌长的木板。
“喵嗷？”
见猫咪醒来，叶楠不由分说将猫咪抱进□□里，放置在木板上，“为了你的健康着想，猫猫你确实该减肥了。”
锦昭被迫进了□□里，不动如山。觑了一眼搞出来这玩意儿的某人，表示嫌弃，他不仅不想动，并且还想继续睡个回笼觉。他脑子还昏沉着呢。
叶楠：……
摸了一把柔软的猫毛，叶楠不由叹气，“这样下去，找不到媳妇可怎么办。”
“喵嗷！”
算了，这大约是他现在唯一能收到的一份生辰礼了。
叶楠顺手揉揉猫猫头，也拿这一摊猫咪没办法，这滚轮造出来就当是猫咪的猫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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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板！”
客栈门口，温闻扶着个衣衫带血甚是狼狈的青年，神情慌张地寻找着叶楠的身影。
“这是怎么了？”叶楠迎上前去，将两人带往后院。走的近了，叶楠这才发现昏迷不醒的青年竟然是涂武。
自第一次碰面，温闻与涂武之间有过不愉快之后，即便在客栈中碰到，这两人也没什么言语。叶楠倒是没想到是温闻把涂武扶过来。
“他像是才从外边回来，晕在集市附近，我便带他过来了。”温闻将人放在床板上，继续道：“我看他像是在躲人。”
叶楠轻轻掀起涂武的袖子，即便修士恢复力较常人更强，此时这手臂也是淤青一片。“可曾看到他在躲什么人？”
“嗯，那几人看起来像也不是什么善茬。看见涂武进了集市便散了。”
叶楠不由自主想起了涂武要的三十万。那三十万果然不是平白无故得出的数字。
温闻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叶老板，他只怕会带来不少的麻烦。当初本不应该让他留在客栈。”
叶楠瞄了一眼温闻，手下动作不停给涂武清理再抹上些伤药，“既如此，你还把他扶回来干什么？”
“我……”温闻涨红一张脸，好似泄了气，“好歹也是条人命。”
“温老板，多谢。”温和的声音隔着斗篷传来，惹得温闻挠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光是外伤还不至于让涂武晕过去，叶楠运起生机诀自下而上一处处拂过涂武的伤口，融入血肉之中。涂武身上的伤口凌乱，看上去并不是一人所为。
“老板？”将将醒来，涂武便见到自己在客栈的小屋里，嘴里还残留着血腥味儿，声音沙哑难听。
叶楠自房中搬来一把椅子坐下，凝视涂武：“如今，我该是有权知晓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