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付春深冤枉的?”
付刘氏将手上的玉龙杖往地上杵了杵,上好的金丝楠木撞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对!就是付春深哪个小贱人陷害我们家春毓。老祖宗,您是知道的,咱们春毓从小就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可能做出那样违背天理伦常的事啊!反倒是这个付春深,从小便不是个什么好种,偷奸耍滑谎话连篇!我们家毓儿善良,同情她才与她交好,没想到,她竟然扮猪吃老虎,如今如此陷害咱们毓儿!”
“陷害?你当老身是眼瞎吗?!人证物证具在,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
付刘氏气得直哆嗦。
本就是一锤定音的事,人证物证具在,这沈月容非要狡辩,浪费自己时间。
“我有!我有证据!”
沈月容非但没怵,反倒理直气壮高呼自己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小桃苏看着有点懵,这个三姨娘发的是个什么野疯?之前分明说好了,付春深拿钱办事,救她的女儿。眼下她却公然倒戈,要试图将付春深往死里逼吗?
这女人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转眼望向付春深,她却跟个局外人似的,气定神闲得端起茶盏吹起一口茶雾,悠哉悠哉地品着今年早春第一茬的碧螺春。
“小姐!这眼下都乱成一锅粥了,您倒是为您自己说句话啊!”
桂嬷嬷担忧地提醒道。
“无妨。便让她拿出个证据给老祖宗看看。”
付春深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仿佛眼前的闹剧与已无关。
付刘氏只想早早了解这一摊子烂事,对那证据却也不慎感兴趣,并没有搭理她。
场面一度很尴尬,祠堂里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一般。
“你有什么证据?”
倒是王荣枝发话了。
付春深杏眸一瞥,望向王荣枝,嘴角扯出一抹讥笑的幅度。
呵,这狐狸尾巴终是要漏出来了。
“这是付春深与我沈家产业割让的契据。”
沈月容说着从宽大的袖口处拿出一份纸质收据。
“呈上来看看。”
王荣枝发了话,小厮顺着王荣枝的意思,将付春深亲笔签字画押了的收据放在托盘内,端到了付刘氏眼前。
“这个就是付春深威胁我的证据!付春深让我签下这个不平等条约,以我们母女名下九成产业换我女儿性命!就是她!故意陷害我女儿,好为了从我手中得到这九成产业!还望老祖宗明察,还毓儿一片公道!”
“沈月容,付春深好赖也是咱付府的小姐。你这话要是传出来,败坏的可是咱们付府的名声!你这样空口白牙的,可有些什么认证吗?”
王荣枝一反常态地还替付春深说了几句话。
付春深望向故作姿态的王荣枝,又瞥了一眼信誓旦旦底气十足的沈月容,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嘴角扯起一抹讥笑。
好家伙,沈月容这可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拉着王荣枝一起,给我唱了这么一出好戏!
“有!人证当然有!人证就是药店的刘老板!”
沈月容明显有备而来,又好像正等着王荣枝叫人证的样子,急不可耐得像是狗要抢着去吃屎。
“带人证上来!”
刘老板不是自己走上来的,而是被人抬着担架抬到了众人面前。
“你就是刘老板?”
付刘氏望了一眼躺着的男人,脸色蜡黄,浑身血迹斑斑的,半死不活的,脸也肿得高一块低一块的,实在难以辨认。
“正是……在下……”
气若游丝,说他下一刻就要一命呜呼了也不为过。
“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王荣枝也开口附和道。
那奄奄一息仿佛马上就要断气的刘老板,颤颤巍巍伸出手,指着付春深的方向,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地控诉道:“是……是大……大小姐……威逼利诱小的,让小的做伪证陷害……陷害二小姐……小的为了保一家老小的性命,只能妥协……”
不知是嫌弃刘老板说得实在是太结巴太慢腾了,沈月容直接接过话茬,控诉道:“后来付春深为了得到我们母女名下的产业,哄骗奴家说可以就毓儿,便又将这刘老板找了来,威胁他叫他承认之前是受了二夫人的指使做的伪证,还将刘老板虐打至此,付春深实在是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之徒啊!”
付春深闻言,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戏好戏,真是一场好戏啊!茶楼里说书的都没你们会编!
付春深依旧只是淡淡地品茶,由着她们闹,先让她们过足了戏瘾再说!
“什么?付春深,你竟然还敢污蔑本夫人?!”
王荣枝却像是刚刚才知道事情始末的受害者,瞪大了眼睛指着付春深唾骂。
看完了又一出人证物证具在的好戏付刘氏险些没有缕得清这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付刘氏又拿起契据一看,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只粗粗认得几个关键字眼,确认了这份契据并非伪造,也却如其实。
看毕,她将契据往桌上一拍,怒目圆睁,朝付春深质问道:“付春深,你对此作何解释?”
付春深这才站起来,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道:“春深不知道三姨娘为何要陷害春深。契据上分明写着,为报答我对春毓的救命之恩,她自愿将其名下的九成产业赠予春深,当作是对春深救命之恩的报答。春深以为,我与毓儿姐妹情深,不须那些身外之物来报答,便将那份契据又还给了三姨娘。故而契据现在是在三姨娘哪里。”
“你胡说!你什么时候救过我家毓儿?简直满口胡言!人证物证具在,你付春深还想扯谎到什么时候?”
沈月容此刻像极了一只抓狂的夜猫,逮着付春深就不停地泼脏水。
她越是急躁,付春深便越是淡然。
“三姨娘贵人多忘事罢了。毓儿上回失足落水,不就是春深舍命相救的?那时全府的人可都看在眼里,春深还因此发了一场大病,险些没挺过来。三姨娘难道还想抵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