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前世的债鬼，就是要跟我作对是吧！”吴凤莲颤抖地举着手，也顾不得小孩子在场，就冲了过来。
林瑶立马起身，挡在了惊喜前面。
吴凤莲走得急，见突然起身的林瑶脸色阴沉，双手微曲着垂在身侧，便马上止住了脚步，一阵踉跄，“你……你干嘛？！”
虽然林瑶不自觉摆了个要动手的姿势，但她还没想过真跟吴凤莲动手，她只是本能地怕吓到惊喜。
哪知惊喜一手拨开林瑶，从她臂弯下钻了过来，站在吴凤莲面前：“你要干嘛？”
“你……你……你个没教养的野种！”吴凤莲哆哆嗦嗦骂了句。
林瑶心头一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面容扭曲的妇人，只觉得丑陋不堪。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惊喜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亲，但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没有这么被人骂过，她没想到，对一个孩子的恶语相向，竟然来自她的亲生母亲。
吴凤莲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似乎还不尽兴，又疯了似的把茶几上的纸巾盒和果盘往地上一扫，本就不平坦的地砖上一片狼藉。
林瑶只听见吴凤莲扯着哭腔骂她：“就是你这个前世的债鬼！尽在外面丢人现眼，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和你爸都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白天我们都不敢出门？你知不知道外面那群臭老娘们怎么说我们的？张涛就是傻子又怎么了？你以为其他人还能看上你？自从你生下这个野种，我和你爸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吴凤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林瑶却表情木然。
这番话，早在五年前，吴凤莲就说过。
当年的她，就那样被吴凤莲一路拖拽着从大学校园的大门口，一直拖到学院老师办公室。
吴凤莲以前干农活的，力气很大，林瑶当时细胳膊细腿，肚里又怀了个孩子，完全招架不住她拼尽全力的撒泼。她只记得，在校门口她就苦苦哀求吴凤莲，求她回去，求她放过她和孩子，吴凤莲却像疯了一样，一路拖着她在地上滚，全然不顾她的痛苦和绝望……
林瑶眼眶一热。
惊喜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紧紧贴着林瑶的双腿，把她护在身后。
“你别骂我妈！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惊喜虎着嗓子冲吴凤莲叫。
吴凤莲自顾自骂着，好像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半疯半痴。
可林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林瑶了，她不再会像当初那样被吴凤莲的辱骂伤到。此刻，她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老态尽显的妇人，有种熟悉的陌生感。她甚至记不起来当初让她害怕至极的那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只觉得可笑，可悲。
林瑶一手牵着惊喜，一手推开面前的吴凤莲，径自往外走。
吴凤莲陡然被推了一下，回过神来，咒骂声像被突然掐断了电，戛然而止。她半张着嘴，刚刚滔滔不绝的发泄，掐头去尾，瞬间没了支点。她想再说点什么，连着做了几个张嘴的动作，却发不出声来，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