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心下一颤，双手紧握着手机，抬眸便看向专家楼的顶层，小心翼翼地说道。
“寒川，听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能不能和我见一面？”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季寒川冷眸淡漠，没有半分波澜。
“我……我就在楼下，在电话里不好说，我想和你当面说，好不好寒川？”
夏薇薇稍微撒了个娇，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明明已经补了个美美的妆，在夜风中还是稍显惨淡。
这几天她被季寒川拒绝了太多次，还真的不知道季寒川会不会见她。
可这最后的机会她不想放弃，脑子动得也很快，立刻酝酿出哭腔，但又假装坚强，隐忍地说道。
“我本来是想来学习的，但是团队里发生了一些变故，我现在有点……寒川，我就见你一面，我不会打扰你的，你不方便下来的话，要不我上去……”
“……”
季寒川听得皱眉，已经踢走一个问题人物，黄山也重新整顿了整个团队，还有其他情况？
毕竟陶昕然还需要留几天，他略略有些在意，便截停了夏薇薇的话，冷声道。
“等着。”
夏薇薇听到这两个字，眼睛都亮了。
她赶紧整理自己的仪容，在前置摄像头里练习了一下表情，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自动门内走出来。
“寒川！”
夏薇薇大喜过望，立刻迎上去。
可到了近前，她就像喝了假酒似的，特别蹩脚地自己绊自己，径直朝跟前这个男人身上扑了过去。
季寒川瞬时凝眸，他的反应很快，往后退半步就抽出身形。
不过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夏薇薇摔个狗吃屎，还是抬手扶了她一下。
对方还没站稳，他就收回了。
“什么事？”
季寒川面无表情地睨着她，保持着绝对的社交距离。
夏薇薇秀眉微蹙，眸子里闪动着委屈，故意摇晃着身姿，似乎就是站不稳。
她抬头望向季寒川，提前滴了眼药水的眼睛此时在灯光的映照下水盈盈的，看着特别柔弱。
“……寒川，我只是想你了，特别想你……”
她只看了一眼，就突然低下头去，有些哽咽了。
季寒川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
见对方没反应，夏薇薇便更加卖力，她就是来假装耍酒疯的。
“嗝！”
像模像样地打了个酒嗝，夏薇薇忽然踩着乱步，再次想往季寒川怀里扑。
但她只歪歪斜斜地踏出半步，季寒川就同步后退了。
夏薇薇眼里闪过一丝刺痛，只能委委屈屈地再次抬起头来，酝酿好的情绪瞬时爆发出来。
“你不要躲着我，我就是喜欢你啊，我很想你，为什么你就是要对我视而不见呢！”
“夏薇薇，我不想再说一次，你以为我能容忍你到什么时候？”
季寒川有些不耐烦了，他的鼻子还没有坏，分辨得出来面前这个女人是真酒疯还是假酒疯。
“……什么？”
夏薇薇渐入佳境，演得自己都信了，目光逐渐迷离起来，自己嘲讽地笑了一声，喃喃说道。
“我只是喜欢你，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越说越心酸，眼泪啪嗒一下滚出来，就在季寒川面前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你满足我所有的需求，为什么唯独就是不接受我的感情？”
“……”
季寒川沉了眸色，同样的答案，他实在是心累得不想回答。
夏薇薇则是愈演愈烈，毕竟她这是“酒后吐真言”，越猛烈越好。
她突然又往季寒川身上一扑，再次扑空后，耍赖地坐到地上，佯装酒醉起不来。
“哪怕，哪怕给我一个机会也好，你为什么如此绝情？过去的事情我不怪你，我也不想要所谓的补偿，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就……”
夏薇薇说着醉眼朦胧地仰望着季寒川，向他伸出手。
她故意提了当年那件事，她知道这是季寒川的软肋，但也心知肚明是一把双刃剑。
如果用得不好，反而她会被反噬，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果然，季寒川微微变了脸色。
他凝固的表情冷硬得像是在皲裂，眸底没有半分感情。
季寒川没有拉她，再次打断了夏薇薇的话。
“不想要，就这么断了吧。”
他冷冷看着夏薇薇，给了这句话。
夏薇薇冷不丁抖了一下身体，似乎瞬间清醒了。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季寒川，手还是维持着高举的姿势，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说什么断了？”
“从今往后，我和你再无半点关系。”
森冷的话语冻结了这一方的空气，夏薇薇愣坐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季寒川却已经无话可说，这就是他最后想对这个人说的话，他要正式断绝关系。
这么多年了，如果夏薇薇唯一想要的补偿他无法给，那就不必再纠缠。
冷眸里没有半分犹豫，季寒川最后看了夏薇薇一眼，转身就想回去。
“你！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他一动，夏薇薇应激反应似的，忽然歇斯底里地质问了一句。
“……对。”
背对着身后的女人，季寒川眸底微微一闪，便声音低沉地承认了。
他其实并不想伤害夏薇薇，在季寒川的认知里，是他先伤害了这个女人。
可他无法给她想要的，不如就放了她，也许这些年的所谓补偿，只是在补偿他自己的罪恶感罢了。
让这个女人越陷越深的是他，也许他早就该这么做。
夏薇薇瞪大着双眼，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很想不管不顾地再问一句，那个小妖精是不是陶昕然。
可是，这个既定的答案她问不出口。
一旦从季寒川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她就彻底输了，会输得一无所有。
夏薇薇此时只能哭，她伤心欲绝地坐在那里哭，捂着脸痛哭流涕。
这次是真的崩溃了，半真半假间凄凉而悲惨。
她试图用哭声挽回这个男人，可无济于事。
季寒川微微皱了眉头，脚步一顿，只补了一句。
“就这么散了吧，之后你有什么要求，直接发给黄山。”
他最后留下这句话，便进门了。
多说无益，半吊子的柔情才是最致命的。
不过季寒川到底还是留了余地给夏薇薇，他的补偿只能由受害者那边主动要求终止。
只是于他自身，他不会给半点机会，最好就是不再见面。
直至进了电梯，季寒川似乎还能听见夏薇薇的哭声。
他眸光定定，不多时，沉郁地长叹一声。
他此刻有些烦躁，忽然有些害怕让陶昕然知道他黑暗的过去。
如果她知道他曾经犯下过那种愚蠢的错误，还会接受他吗？